上回書說到。
那宋粲強打起精神號令手下親兵去爐上幫忙,卻聽得身後周督職叫罵了手下的不堪。
聽那周督職一通絮絮叨叨的叫罵,那幫內侍亦是呼和一聲便紛紛除去身上官服,跟了那幫親兵軍士分作兩隊,搶了鋼簽,碳玉,直直的奔那天爐、風鼓而去。
宋粲見了此情此景,剛想拱手道謝,卻見得那督職連連搖手,口中道:
“且不多說,請將軍速速歸位……”
說罷,便又低頭看了自身的狼犺,望了宋粲口中乞道:
“奴婢身老力衰,且饒咱家這一回,讓奴家做回畜生,與誥命一起給將士們但食挑水,出犬馬之力。”
宋粲聽了督職此話便不多言,饒是這道謝的話此時說不出口來。便望了周督職一揖倒地。
起身,再與誥命夫人行禮之時,卻見那誥命眼神慌亂了,饒是一個躲躲閃閃,口中且愧道:
“老身死罪!斷不可受將軍此禮。”
此話聽得宋粲恍惚,卻見誥命夫人身後一個人扛著重枷,萎縮在地上。
見那人重枷在身,蓬頭垢麵,一臉得血肉模糊,剛要過問,卻被周督職攔住話頭道:
“將軍請速速歸位,此人乃後話,且顧了眼前之事。”
宋粲聽了督職的話來也未多問,便帶了龜厭往那高台之下程之山的座位走去。
周督職看了天爐的霧靄煙雲,口中一陣吭哢,遂,揪了袍袖擦了眼淚。望那天爐高聲埋怨道:
“老東西!且走了個乾淨,死了個明白,且留下這本糊塗賬來。原你是不待見我這等閹人,且不與你行禮吧。”
說罷,回頭看那萎縮在地上的王安平,便是一把抓了那鐵鎖,狠狠道了一句:
“起身!與我走路!”
卻見身邊誥命墩身萬福,口中愧道:
“多謝老門公顧我顏麵。”
那王安平見誥命說話,頓時奮力掙搓,嘴裡嗚嗚有聲,卻是一個掙不來個起身,眼中滿是乞活之色。也難怪這王安平如此。他倒是不怕死,死則死矣,倒是能一了百了。但是,如果,落在這冰井司的手裡,且是贏了那周督職的那句“到咱們冰井司,死可沒那麼容易”的話來。又是顧念了自家兒子的生死,便是一個口中嗚嗚,望誥命夫人,能讓那督職手下留命。
誥命夫人見他眼神如此,便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順手抄出護身短刀,口中叫了一聲“該死奴才!”
叫罷,便上前一把便把王安平的頭皮提在了手中,那刀尖便是直直的抵在他的喉嚨。且望了那王安平口中恨恨道:
“我李家、王家可曾虧待於你!與你做人,偏去做得賊子!作出如此傷天害命之事,若不是督職不要你死,今天便是活剮了你也無顏再見醫帥之後!”
說罷,便要下刀,卻被那周督職攔了一下道:
“嗨!動得哪門子氣來?”手把,伸手摘了誥命夫人手裡的刀,嘴裡勸慰那夫人道:
“誰家還沒個不省事的奴才,算不得家醜……”說罷,便踢了一腳那王安平,口中戲謔了道:
“到咱家這,定是著實好生問了,早晚給誥命問一個明白出來。”
兩人正在說話,卻聽得身後人聲嘈雜。
卻回頭,見有窯、火二部的工匠拿了鋼簽,擔了石炭芯玉奔後崗而來。
見來人饒是一個烏泱泱的一片,那督職眼神中且是有些個慌亂,便扯了王安平脖頸上的鐵鏈,望那誥命夫人急急道了一句:
“快些走路!”
誥命望了周督職如此的驚慌是錯,心下倒是個不解。倒是怕了這些個窯工作甚?
倒是由不得那督職不怕。那誥命夫人雖是個兵家的骨血,亦曾見識過戰陣生死。然,卻沒見過人間的陰毒為何物也!亦不會知曉,這陰毒且比那陣前生死要慘烈個百倍。兩軍陣前,若求死倒是個容易,待到自家遭不住的時候,且能引頸一刀便是個了斷。即便是敵軍,亦是個惺惺相惜,亦是見不得人受苦,上前補了一刀去。
這督職亦是那陰詭中常來常去之人。倒是怕這些個窯,火工人借機劫了王安平。如是劫了去便也是好,怕就怕這滅口。
這會子亦是一個身邊無人,倘若有人行此歹毒,他這身肉連同身邊這懵懂的誥命夫人怕也是一個性命難保。
且不說那督職拉了王安平與誥命夫人慌忙跑路。
說那宋粲坐定了之山郎中的交椅,調遣周圍兵將,替下早已力衰的工匠火工,用新的鋼簽翻攪爐渣矸石,
窯爐眾人了見了那將軍坐鎮,便是又有了主心骨。一番手忙腳亂之後,便又恢複了井然有序。
此時,那天爐火力倍增。
督職且尋了一個安靜之處看了那王安平。誥命夫人帶領女眷嬴糧擔水穿梭其間。
眾人沉默,卻依規而行。另有窯、火工人陸續趕至,替下爐上辛苦的火工。
重陽道長同火工海嵐按了郎中所留冊子,依次驗看了火照,卻如那郎中所算,無半點差池。
正酉時,雨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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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風不停。
在山崗上四下穿行,行枯草,過樹梢,聲如嗚咽。
爐火暗啞,秋風無歇。隻剩的那被燒的紅彤彤的天爐孤零零立於後崗。
有道是: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
龜厭再次立於壇前,將方磚放在地上,那宋粲拿了瓦盆,心中暗叫了幾聲程鶴兄前來,念完了便大喊一聲:
“世叔程公遠之山,魂兮歸來!”一聲喊罷,那瓦盆狠狠的砸下。
龜厭見瓦盆碎如粉末,便口念祝咒道:
“天圓地方,律令九章。吾今宣咒,起靈入喪。一切厭穢,遠去他方。安魂定魄,螻蟻不傷。”
祝咒念,便晃響法鈴,提劍起符,點起“九幽燈”。
遂,舞劍做法,喚出一個天地法象。然,那明咒暗祝且有嗚咽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