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醫帥正平
上回書說到,那宋易萬般的想來,倒是什麼樣的結果都想到了。獨獨卻不曾想到是個這般的情景。昔日,整日惹事生非,生冷不忌的小爺,如今卻是個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
便是想破了腦袋,也不曉得這小爺在汝州且是受得是何等的委屈。
心思沉沉,饒是讓那商賈滿街,行人如織繁華,寂靜無聲。心下且是將那滿天的神佛拜了個遍,且是讓那少爺回來吧。
那校尉一是個無聲,心下心驚膽戰了惴惴不安。且是想了,回了家中,倒又是怎的的一番風雨與他。
行之不遠,見有家丁早早便在那街口迎接,燈球照亮了半條街去。
見得車馬過來,便是一路跟了那宋粲的馬車扶輪而行。
宋粲馬車輪轂壓了整條青石鋪就的長路。
兩邊水磨群牆,高有一丈開來!牆上,上搭桶瓦泥鰍脊,皆雕饕餮紋飾。
下壓白條石磯,鑿成唐草花樣。
車行不久,便到得宋邸的門前。
門前有廣場一方,前後五十步之廣
見那廣場中,立,敕造神獸。見那神獸,馬身人麵虎紋鳥翼虎踞須彌座,立於其左俯視人間。
此獸有名,曰“英招”。寓意“為帝守玄圃,震懾魑魅魍魎”。
見門右首處,有杏樹參天,且不知是哪年栽下,何人所種亦不可考。饒是枝繁葉茂,形如虯龍,乾有兩人一合之圍,高數丈有餘,枝椏舒展,密葉成幄,竟遮了半個街去。
見宋粲車停,有家丁上前車凳墊腳,左攙右扶伺候了去。
且看這宋邸,好一個三進兩跨深宅大院!
看那大門,門開有三,大門居中,小門座於兩肩,此乃王侯建製。
門廳深一丈,兩對門當,壓門的石鼓,下有須彌座托襯,上盤瑞獸狻猊,瞪眼呲牙,壓定身下書香。
門頭有書,石刻二字“敕造”,下有年庚落款,旁押工部大印。
門楣,伸出四柱上托匾的門簪,六棱之上穩壓了牌匾一麵。上有隸書“宋邸”二字,留款“元朗”畫押。
門旁五十步開外開小門一戶,此乃旁門,無階無楣亦無門廳。
此門,便是日常人工車馬進出所用。
又因這宋邸義診乃常事。為人治病,率十愈八九。踵門求診者,為辟邸舍居之,親視、藥物,必愈而後遣;其不可為者,必實告之,不複為治。
饒是活人無數。凡病家持金帛來謝,不取也。
然,那百姓懾於那大門威儀,不敢造次叩門。那醫帥正平便將此門作義診門戶,供病患出入。
百姓非但不嫌,且以此門為善。傳而久之便稱之為“善門”。
家丁身前提燈,宋易父子緊跟其後。一行人進得大門。
此乃大院的一進。亦是青石條鋪路。
見左右兩排倒座,有二十來間的光景。
左側為車馬各班,右側,花、廚、雜事,兩頭便是內外二府管家所住。
遠見二門內,亭台樓閣,粉牆黛瓦饒有一番雅致的風味,門楣正中鑲嵌“齋莊中正”四字。
過得蕭牆,且見青磚曼地,院內中宮,東南生一株銀杏,大有兩圍有餘,饒是一個枝繁葉茂。
樹下石雕棋桌,透雕花苗魚蟲。遙對西北,見一巨大整石摳出的門海,內有四季荷葉,葉下,且見錦鯉遊弋。
抬眼,四下抄手遊廊,圍了前院廣六七十步的光景。
遊廊兩邊座了雕花的拱門,連了東西兩座跨院。有字曰“昆仲”。中間青石的條子通了院中大堂。
看那大堂,高三丈的上下,四阿廡殿頂。麵闊五間,進深四間,內分兩層。
四周鋪壓闌石。基石半人多高。
堂前青石台階,上有丹璧廣五尺,透雕龜蛇二物吞雲吐水,此為“扞難辟害”之意。
上有太祖親筆“敕造”二字,意為告誡子孫不可加害之心。
丹璧兩旁台階三層,寓意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左首階前放置一丈見方的白玉石板,名曰“曬書石”。
右首雕花石欄圍就矮腳怪鬆一棵。見那台階之上,立柱基石雜雕道家八寶,上托楠木大柱有八。柱有一圍,似有前唐遺風。
沿柱上瞧,且是鬥拱鋪作層疊繁瑣,撐起屋簷。
簷角有起翹之勢,予人輕靈秀逸之感,且有宋之風雅。
大堂兩側銅鈴掛了簷下,得風而動,其聲悠揚。
且是盛夏,便是銀杏枝葉遮了黑瓦,庭院樹下放置石雕的棋桌,周遭雕花石墩三個,舒恬靜雅然得邊角小景之妙。
大堂兩旁,粉牆如波,隔開前後兩院。
上有梅、蘭、菊、竹透雕的花窗,以示家主傲、幽、堅、淡之心性。
壓花磚雕“橘井泉香”的拱門以通前後。
丫鬟房分隔,後有花圃花石,主房、佛堂、亭台樓閣點綴其間。
院後有河名曰“通濟”,河寬八丈,舟船往來其間,鮮果魚蝦皆往來於此。
河畔立有宋邸石碼頭一座,平台之上按三數為木,一六屬水,有階十一意為水木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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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粉牆黛瓦,鑲嵌暗八仙的牆窗,將那滿河的水景儘收眼底。
饒是一座百年的基業,曠世的大宅。
一乾人等簇擁了那形如癡呆的宋粲入得院內。
過得蕭牆,丫鬟老媽接了燈球,眾家丁退避,獨留宋易父子跟隨,侍奉左右。
見得大堂,宋粲這才強打起精神,行至堂前整了衣冠,與門外階下跪到,望堂內叩拜一下,口中道:
“兒子回來了。”
聽了那宋粲喚來,見有一老者自大堂中負手捏了書出來,立於在台階之上,垂眼望那宋粲。
見那老者,青衣罩了素紗,腳下踩了一雙軟底的一字帶。看麵上,眉如長劍,目似朗星,懸膽薄唇,長髯垂胸。雖是謙和,卻又與人千裡之遠。且文質儒雅,眉宇間倒有兵家殺伐之氣。
見那人出來,宋易父子且躬身,叫了一聲:“見過主家!”
宋粲再拜道:
“給大人請安。父上安好。”
宋正平自台階之上看了兒子麵色且是愣了一下,眉梢也是微微的起皺。但也礙於禮數不便流露,道:
“回來便好。見過你母親吧。”
那宋夫人躲在後堂已久,早有些按耐不住,聽得此話便趕緊的出來。也不等那宋粲施禮,便上前一把將宋粲扶起來上下查看,生怕少了什麼似的。
手抹著淚嘴裡兒長娘短地一通的數落抱怨。隻聽的旁邊肅立的校尉手足無措,心驚肉跳。便是扯了衣襟擦了臉上滴落冷汗,且又忙裡偷閒的偷眼觀瞧自己在旁吹胡子瞪眼的爹。
心內且是盤算,此番不知要挨上幾下才能解這老爺子心頭之氣也。
那宋正平看不下去,忍不住道:
“聒噪,隻管自家的嘴上痛快,好倒是讓個人餓著,還不安排吃食與他。”
宋夫人卻這才如夢初醒,便問那宋易道:
“粲兒幾時吃的飯來?”
那宋易自然是不知,便愣愣的望了自家且在忙著擦汗的兒子。
校尉吱唔,倒是不敢說自家這少爺與那禮儀局門前苦等,彆說飯,氣倒是憋了一肚子,估計這會不會很餓。
見校尉這麵色,那宋易卻想抬手打去,倒是與這家主麵前也是個不敢造次。
於是乎,便趕緊的又是一通張羅。
那宋邸的丫鬟、婆子上上下下端盆打水,捧酒熱菜,饒是一陣雞飛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