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福宮初名萬歲觀,創建於西漢元封元年。
宋建朝改名崇福宮,重建了作為皇室避暑之離宮。
崇福宮乃真宗命參知政事丁謂主持修建,是為“役工日至三四萬,輦四方難致之物,遣所在官取以給用。宮成,總兩千六百一十區”。所謂“離宮殿閣,無不侈靡”的崇福宮今天可是見不到了,隻能在故紙堆裡尋得一二。
清人見其柱礎直徑有八尺,方圍三十二尺,宮殿之大可想而知。
宋仁宗趙禎於天聖年間又在保祥殿北麵為真宗建“禦容殿”,宮旁建離宮殿閣千楹,累朝帝後夏季多來這裡避暑。離宮內建有奕棋亭、樗蒲亭和泛觴亭,皆為遊樂場所。
崇福宮雖是道家神仙宮,卻是和那北宋大儒有著莫大的關聯也。
史有載曰:“望而忤時者,悉投閒於此”。
意思就是說朝中大儒高官,不合時宜時,沒事乾衝撞皇帝的就賞下個提舉、勾當崇福宮的閒差,管理道士們給皇帝祈福的事兒,俸祿照拿。也就是我向往多少年的“少乾活多拿錢,不乾活也拿錢”的神仙境界啊。
自那神宗起,這崇福宮便是變了個玩法。卻是因那安石變法也。
說這王安石變法,當時碩儒名臣近乎都在反對。沒辦法啊,誰讓你這老王總想抄人老巢的?
神宗背這幫人鬨來鬨去的也是個無奈,隻好不請自派。將司馬光、程顥、程頤等人像扔爛桃子一般,順手成批丟到了崇福宮。這皇帝搞“萬壽無疆”的道家宮觀,竟然成全了新儒家的布道道場。
於是乎,皇帝倒是個清靜,大儒們安心傳道,兩下各不擾自由自在,所以,這皇帝也不願意去管他們做些什麼。
雖是被貶至此,那司馬光與那二程卻不以為然,遂於此自得其樂也。
而後,被貶者越來越多,大儒的隊伍也越來越龐大。這崇福宮便是大儒雲集高才滿堂也。
這人多便是一個熱鬨,便讓這幫大儒弄出“七國象棋”,每國十七子,秦、楚、韓、齊、趙、魏、燕依次出師作戰。
縱觀古今什麼人會玩?無他,便是這幫人了。取“曲水流觴”之意,著一方青石板上刻的九曲石渠,引北麵的太乙泉水入渠。這幫文人騷客圍石渠而坐,置酒杯於水上順曲流動。負棋者獻酒,稱霸者遍飲。向那霸者舉杯,勝者定有那“笑納六國酒,飲中始皇帝”之感,饒是其樂無窮,樂不思蜀也!
什麼?家國天下?是那廝不讓我管的,你要罵罵皇上去。
開始這幫人隻是在崇福宮作樂,慢慢地,被皇帝扔在此處爛桃子倒是越來越多。什麼範仲淹、司馬光、程顥、程頤、楊時、朱熹、李綱、範純仁等等,這些遍布我們大中小學課本的人物統統都在這了。於是乎,崇福宮這個筐著實的有點裝不下了。
咋整?誒?旁邊還有個好去處,嵩陽書院啊。
那可是五進五出的院子,廊廡俱全,好的不能再好了!
好吧,大家夥一商量,得!同去同去!占了它!如此,便一個一呼百應,連同旁邊的嵩陽書院也一並被這幫大儒變成了娛樂場所。娛樂之餘也成就了君實先生的《資治通鑒》九至二十一卷。也鑄就了二程“洛學”的濫觴之處。
史實證明,這幫人確實不能讓他們閒著,而且更不能讓他們這麼紮著堆的閒著。
於是乎,這原先皇帝避暑的道教聖地——崇福宮,和那教書育人的嵩陽書院,逐漸變成了一個士大夫與皇權抗爭的一個象征,一個“侍道不侍君”的聖地。
然,現下,這崇福宮的提舉卻玩的不是那麼快活。
這人是誰?啊,便是殿上一言不合就辭職的那位——天覺先生張商英也。
那位問了,誒?他怎麼在這裡?
咦?他為什麼不能在這裡?
中書舍人,殿直閣大學士本身就是兼任這崇福宮提舉的。
他是辭職了,但是也不是把官全都辭了。隻是辭去了中書舍人之職,而且,老板又沒發表什麼意見,準沒準的還沒個準信兒呢。頂天了算,也就算個擅自離職。
那禦史台中丞見那宋正平心太大,又怕了那隨時犯病的精神病患者丙乙先生。見兩人安生了便歎了口氣離了台獄便喚了車馬出城直奔這崇福宮而來。
沒事乾跑那崇福宮乾嘛?齁老遠的?開封到登封?擱現在?自駕遊就得跑兩三個小時的路程。
不跑也沒辦法啊,呂維這廝來的生猛,一上來就是殺人的伎倆,奪命的謀劃。關鍵是官家也是個糊塗,竟被他給賺了去。群臣再不商量出來子醜寅卯來,若不屈從取淫威,便是大家夥一起手拉手的望那一望無際的茄子地裡走啊。
於是乎,那殿上相互撕咬甚劇的群臣便自覺自發的往這崇福宮而來。
一時間,那崇福宮便成了群臣的廷議之所。
禦史台中丞一路車馬,來至這崇福宮已是掌燈時分。
遠遠便見那大殿之上燈火通明,禦史台中丞在台階下拜了望那殿上真宗的“禦容”拜了一下,便抬腳上了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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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那大殿之內雖不是人滿為患,低品級卻也隻能站在殿外。
怎麼?這朝廷的從三品以上的官員大抵都在此聚集了,從三品的,隻能站在門外聽喝了。
此乃宋之另外一個奇葩的製度——允許朝臣私議。
說起這宋朝也算是政治開明,其中也有利弊。
利,在集思眾議,防止一權獨大。
弊,則是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不來個清爽,造成政令遲緩,且容易結黨營私。
此事本不在本書所述範圍之內,便不多言與他。
且說著大殿內卻沒了彼時棋盤上的六國大封相樂趣,隻是眼下朝中各個勢力的角逐。
禦史台中丞踮腳往那大殿裡觀望。且遙見天覺先生麵前放一棋盤,手中磨那雲子沉思。
聽得那兵部尚書持子道:
“首先是宦,皇帝近內,執掌禁宮,手握冰井司,又有監軍之責。”說罷,放了一子在棋盤,又接道:
“其次,乃宗室。後宮,朝臣……”兵部尚書將那棋子逐個擺來。
這個情勢看上去簡單,其實卻很複雜。
宦官也好,宗室也好,後宮也好,這前三者是依附於皇權之下的。宦官自不用說,依附皇權最甚,然卻手中掌兵。而一旦本朝皇帝駕崩,其下場卻極為悲慘,且不敢架空皇權也。
而宗室與後宮在本朝卻是一個掌權無望,再獲權柄的話,那就隻有一條——死皇帝。
屆時後宮在宗室中選個小的登基。
而後便是“主少國疑”順理成章的再出一個太後、皇後什麼的出首“主軍國事”。
咦?那不又是一個高濤濤麽?
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高滔滔真還不算什麼,還有更狠的!
那就是宋真宗趙恒第三任皇後,宋朝第一個臨朝稱製的女主“章獻明肅皇後劉氏”。人家可是穿袞服拜太廟的主!而且,耳根子也不像滔滔姐那麼軟,絕對是個硬茬子。
後宮臨政,且由得外戚勢力做大到可藐皇權於無物也。
但是外戚做大,宗室也會跟著做大,因為宋朝皇位自那趙光義為始,皇權傳授是可及弟的,並非隻可及子。
那宗室之人亦可為皇帝人選也。
最終這江山易主,這上任皇帝的後宮也就沒人要了。
比如,元豐三年,宋神宗病重,吳王趙顥一度覬覦皇位。其母宣仁皇後還算清醒,雖想立幼卻也無奈於皇室勢大,幸得朝臣鼎力相助才扶了哲宗繼位。
有了吳王爭位的先例,這宗室和那後宮便也成了不可調和之態。
朝臣自不用說,自那“安石之亂”為始,兩黨便爭鬥的一個不得安生,此消彼長倒也忙的不亦樂乎。
不過這番爭鬥淨見熱鬨了,倒是誰也沒得了什麼好處。
好不容易挨到一個耳根子軟且好忽悠的皇帝,一幫人卻自己不爭氣,依舊爭鬥不斷。
搭上那皇帝也好事,立黨人碑,砸黨人碑,那朝中大臣便是今天罷免,明天複職,饒是玩的不亦樂乎。
本身做好你的裁判工作就好了,倒是不知道缺了一個什麼心眼,偏偏跑去跟運動員們一起,還給自己起了一個外國的名字,名叫,瑪摻乎,複姓瞎尼!
得,朝堂之上依舊鬥來鬥去其樂無窮也。
然,時過境遷,兩黨早已失去了熙寧年間的為國為民誌向和氣量。就眼前的利益紛爭不斷,吃著碗裡看著鍋裡,殊不知這鍋要是都沒了,你要這碗來乾嘛?
不介,我就要鬥,砸鍋賣鐵的也要鬥!我就看他們不順眼,不要妨礙我享受整人的樂趣!不僅僅我要和政敵爭鬥,閒著沒事了,我們還能自我分裂,同一個黨玩著沒意思,我們分裂成三派吧,不打來打去的容易失去活力。
好吧?終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倒是讓這“天資凶譎,舞智禦人”蔡京得了便宜,弄了個一權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