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去說那汴京城中一團的亂糟。
那京中急腳驛馬,十萬火急的將這消息送到西北——太原武康軍節度使府。
童貫見了那黃門公的密信,得知那宋粲便是在銀川砦倒是為難。
為何?
卻是急急的尋他,但是,一旦找到了卻又是一個為難也?
不為其他,且得知隨宋粲發配,王申曾遞書信與那銀川砦守將。
上有“至宋粲父女於絕境,令其自戕”之言。吳雙口供亦有此書信。倒是個坐實了此事。
如此想來,現下已是時隔兩月餘,按照皇城司的手段,且不知那宋粲父女焉有命在?
想罷,且是一個膽寒,心下惴惴了,怎有臉見那正平之麵?
然,這驛馬送來的且隻是黃門公密信,卻無那官家的裁斷旨意。
這就很麻煩了,即便是那宋粲父女尚在,卻又如何與他相處?
送溫暖?說兩句不疼不癢的話來?
聞說,這京中倒了皇城司。然,這楊戩、周亮審出的一個潑天的罪過,卻被那呂維甩的個乾乾淨淨,便是半點臟水不曾粘在身上。饒是一個功虧一簣。
這心下焦慮便是坐不住,且開了房門出得門來,寒風一吹倒是覺得舒闊了許多。
索性便裹了衣衫,獨自坐在那台階上望天。
見,幾隻寒鳥飛來飛去,在那園中空林中忙著銜枝搭窩。
看那天卻是鉛雲壓城,倒是一場風雪將至。
“殿帥小心著涼。”說罷,便覺一件白狐的皮裘搭在身上。回頭看,見來人是那參軍旁越。
且悻悻的哼了一聲,算是打了個招呼。回眼,又去直直的看著那空林鳥巢,寒鳥叫嚷著搭巢。
那旁越不解其意,倒覺這老貨心中有事,便也不說話跟著看了半晌。心下想了,怎的引出這老貨心中的話來。於是乎,且是沒話找話的道:
“大雪將至,這一窩的老小倒是個勤快……”說罷,又是個搖頭,道:
“隻怕也過不得寒冬也。”
童貫本身這心本就是一個雜亂如麻,又聽了旁越喪氣的話來。心下便想了,那宋粲父女若還有命在,便也是如同這空林寒鴉,且是經當不起這即將來臨的風雪。
想罷心下卻是更加鬱悶,便望了他惡哼了一個長聲來。
旁越自覺是說錯了話,便垂了手,肅立一旁不敢言語。
童貫看了一陣,便頭也不回的問他道:
“可還記得那京城醫帥?”
那旁越聽的話來,倒是個欣喜,心道:有話便是好的。遂抬頭笑道:
“怎的不記得那老仙?倒是與你我有恩也……”
旁越說到此,便從懷中扯出一個牛皮的小兜囊,拿出來看了看。口中道:
“想來彼時還偷他一塊棺菌藏在身上保命……”
左右的看罷,便又重重的歎了口氣,卻不再言語。
童貫回頭見他模樣,便笑斥道:
“你這老東西,怎的歎氣卻又不說?”
旁越見他有了笑臉,便低頭裝好那兜囊道:
“這怎麼話說呢?倒是有些個冤。”
童貫聽罷,又歎了口氣,道:
“你可知他那兒子卻在何處?”
旁越聽了,驚喜了道:
“找到了麽?”
然卻遭的童貫一個愁眉冷臉。遂,便又低了頭道:
“我也是找了,也無甚線索……”
童貫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的道:
“發配西北,配軍銀川砦。”
那旁越聽罷又是一個驚喜,驚叫道:
“咱家這裡?”
又扼腕道了聲:
“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也。”
說罷,便轉身欲走。且剛抬腳,便被那童貫叫了:
“去哪?”
旁越倒是個毫不猶豫了回:
“還能去哪?接他回來……”
此話,便又引來童貫歎氣,且搖了頭不作答。
此舉倒是引來旁越一陣恍惚。
心道:饒你這老小子在這看那鳥兒悲天憫物的冒充文藝青年,卻道是怎的了?原是想學那老鳥護巢,且又塌不下個麵皮與那小輩賠個不是。
想罷便是笑了出來。那童貫見他笑,便氣不打一處來,道:
“你笑甚?”
旁越見話說到了童貫的心縫了,趕緊笑了道:
“現下,此番卻還是雪中送炭也。”
說罷便是一揖到地,轉身離去。
那童貫奇怪,好端端的說話,怎的又走?便問道:
“倒是放個屁兒用手掩?!與我回來!”
旁越轉身奇怪的看著那童貫道:
“不了,這地方齁冷的,你便坐了罷,待我備下車馬……”
童貫聽罷怒道:
“混賬話來!大雪將至,出門何往?”
旁越且是驚訝眨了眼睛,疑惑的望那童貫,彷佛在看一個憨子的模樣,問道:
“咦?這銀川砦守軍亦是咱武康軍麾下。前一戰乃大捷,轉眼也是年下。你這節度使且不說論功行賞,這邊關將士的寒衣糧草,你這主帥不去看看?也太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這一句倒是讓那童貫啞口無言。
心道一聲“招啊!”
借了犒賞勞軍去那銀川砦。捎帶著,誒,一不小心找到了宋粲。這一下,連賠不是的話都免了。
如此且是免了兩下的尷尬。又籠絡了人心。且是一個兩全其美!
遂,瞄了眼望那旁越。心道:人都說人老成精,你這可好,你這是老而不死是為賊啊!
於是乎,便伸了手道:
“拉我起來,你我同去!”
且不說這倆老貨急急的令人備下糧草賞賜,去拿銀川砦犒勞邊關將士。
說這陸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