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的一番的明刀暗搶的熱鬨,與忙著過年的百姓無關。
一場大雪來,京郊,本應冷清的“曉風鏡湖”,卻是得不來一個清淨。
熱鬨嗎?熱鬨!那熱鬨的都快趕上正月的燈會了。
那叫一個登門者,那叫一個頂風冒雪的絡繹不絕,踵門者熙熙攘攘,一時間竟有車馬塞街之勢。
怎的會如此的熱鬨?一大幫子人不去置辦年貨,準備過年,都跑這乾嘛?好冒著大雪?
還能乾嘛?提親唄!
倒是那陸寅、聽南,將那賑姑蘇疫的義演生生作出一個風頭無二,把人家教坊、青樓的招牌砸乾淨後,便是一個事畢拂袖,千裡不留名。
這風頭太盛,自然也不是什麼好事。
如今,便是引得門前月老如川,媒婆入雲。
媒婆、紅娘要找那聽南,來一個家長裡短促膝長談。
冰人、伐柯卻要麵見那曉鏡先生,進行深入靈魂和人倫的交談。
於是乎,將這京郊的小院弄的一個門庭若市。
那些小院內的“家丁”一看這陣勢,基本上是個傻眼。見過開春長草的,沒見過這大過年門前長人的!怎的就一夜之間來了這些多個人來!
管事的倒也是個乾脆,叫了一聲:
“關門了,一個不讓進!”
然,那門外一個勁的砸門,倒是讓人心慌。那家丁門也是個慌張,問那管事的對策。卻得了一句:
“門是你租的?讓他們砸麽!”
若是那普通百姓的集市倒也罷了。幾百個月老、媒婆湊在一起?那場麵!那大爺大媽!那嘰嘰喳喳!你且去想。比現在跳廣場舞的那幫老太太都能折騰。且是擾得人一個不得安寧。
那陸寅和聽南且是一個不堪其擾,便擇一月黑風高之夜,收拾了細軟悄然棄家。
咦?這倆貨怎的跑了?
不跑?你們家門口弄一幫這玩意兒,整天的鑼鼓喧天的,彆說幾天,不出一個時辰,你不報警就算我輸!
於是乎,這倆人便又尋了城郊漏澤園先前搭好了的草房躲了一個清淨。
他們這一走,倒是得了一個清淨,原先校園負責“伺候”他們家丁、丫鬟、老媽子不乾了!
人呐!昨天還好好的!大早起來人就不見了!房間裡還收拾的倍兒乾淨!去哪了?不知道啊?
於是乎,一大清早,便見那管事的衝開人群,一溜煙的小跑而去!
咦?這管事的乾嘛去?
還能乾嘛?在這說是伺候陸寅,說白了就是監視啊!
你這弄的,讓陸寅脫離監管不說,還順手搭把楊知入的小妾也給一並拐帶跑了。這還了得?趕緊先去找了冰井司的察子,將消息通報給周亮,看能不能討回來一條活命!
得,這下子連同門外的大爺大媽也望了那一路的塵煙,徹底的迷茫了。
這讓人不明不白的,饒是個心慌。便有那沉不住氣的,花了小錢與那家丁打聽了消息。
家丁也是個乾脆,隻說了三個字:
“人走了……”
這話出口,便是引得一片的嘩然!
“人走了”什麼意思?啥時候“走的”?走的安詳不?
更有自告奮勇者,上前拱手,紛紛表示“白事”也能接!
那家丁一聽這就不乾了,直接就嚷嚷了:
“彆彆彆!人走了!不是死了!好家夥,你這好不丫兒的一嘴就說死一位啊!”
如此倒是難為了那坐了轎子優哉遊哉而來的呂帛。
聽了這消息也是個傻眼。
怎的?他為什麼傻眼?
不傻眼才怪!
今早的了消息,全城的媒婆、月老一個不剩,全去京郊的“曉風鏡湖”了。忙的這位大小姐飛也似的奔下繡樓。
一腳蹚開自家弟弟的房門,二話不說,拉了睡眼朦朧,牙齒還沒刷的呂帛就是一通的吵吵!
咦?這滿腹詩書的文青大小姐咋還急眼了?
廢話,再不急眼男人都被人搶跑了!想想滿城的媒婆都去了那“曉風鏡湖”。落到那幫人手裡,手腳再不快點,自家朝思暮想的郎君且是連根毛都不會給她剩下!
錢都收了,你讓他怎麼跟他姐姐說?
人跑了!怎麼跑的?兩條腿跑的!跑哪了?不知道啊?你還是找他問問吧,這事我不清楚!
他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姐姐能把他給撕吃嘍,你信不信?還能吐出幾個嚼不動的紐扣!
都說這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儘管都是些個家姐貼己的小錢,但你橫不能說他不是錢。這弄的,沒法交代啊!
且不說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但這從商之道也是一個“以信為本”的。
拿了人的錢,就得踏踏實實,儘心儘力的伺候好了“上帝”。
不過,這商業信譽和服務精神倒是個其次。
這未來姐夫尋來尋不來的也就是那回事了,儘人事就行。
但是,更重要的是,那個要他半條命去的“曉鏡女先生”也跟著他那未來姐夫一起跑了!
得嘞,剩下的半條命也要不得了,這會子也妥妥的跟人跑了個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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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般懊惱中,也隻能甩手頓足,口中叫道:
“好不容易看上一妞!這下倒好!”
心下哀嚎了一聲“活不過也!”便仰麵一倒,癱坐在轎中兩眼直直。
這一下,且是慌的身邊的隨從轎夫一頓的忙活。手快的上去就掐人中!
卻被那呂帛一巴掌給打了出去!惡聲叫了:
“還不去找人!”
不過乾叫喚也沒啥鳥用。
畢竟那多情的靈魂已經跟人馬不停蹄的私奔了去,但這肉身,還是自己個的。
隻能坐了轎子,一路病怏怏的去尋些個人間煙火吃,不然真真的就沒法活了。
然,一路上又是一個苦思冥想,終究是想不出“這人究竟能跑到哪去”。
不過,這玩意兒靠想,肯定是想不出個所以然。
這寒冬臘月,大雪紛紛,外麵且是冷的坐在暖轎裡都打哆嗦。不如舔著臉先回家去,應付了自家的姐姐,再做一個從長計議。再不濟,也是有些個熱湯燙酒的,也好過滿世界打野盤的挨凍。
於是乎,也隻能帶了小廝上得暖轎一路咿呀望那呂府而去。一路之上卻想了,如何應付那家中擔心自家男人被人搶了的家姐。這一路也是走的一個鬨心。
然,心下卻是個百思不得其解!偌大的兩個活人豈能憑空消失了去?莫不是那權勢滔天的粉絲團長給半夜截胡了?
此念一出,便嚇出一身的冷汗。自家這姐姐玄了!天底下誰敢跟她搶男人?那叫一個屎殼郎進茅房——找死的活啊這是!
不過,一驚之後,想想也不對。那位官家的帝姬三姐兼“曉鏡”粉絲團長,再是狂悖也不敢行這大不韙之事!半夜搶男人這事,彆說乾,光想想都是一身的冷汗?
再說了,即便是搶,也是獨獨搶了“曉鏡先生”去便罷,搶了那我那心肝肉肉小寶貝乾嘛?
且在百般思慮不得安寧之時,卻覺得這暖轎一晃,便停了下來。
坐在轎中被晃的一栽的呂帛,本就是個心中煩悶,見轎子停下便踢了轎簾,伸了頭去,口中罵道:
“討打的畜生,怎的停下!”
轎邊的小廝聽罷,趕緊顛顛跑來,近身拱手,輕聲了回道:
“少爺見諒,前有相國寺僧眾去漏澤園祈福超度,攔不得……”
呂帛聽了這話,欠了身,往前望了一眼,口中咕囔道:
“好死不死,大年下的去嘮麽子漏澤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