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誌國大笑,嘉許道:“這脾氣和膽量,倒是個好苗子,可惜了!”
他就喜歡這種性格爽利,膽大心細的姑娘,那些扭扭捏捏的做派,他看著就頭疼,可惜駱家是走姿派,如今局勢變幻,就算他是副軍長,做事也束手束腳,不能輕舉妄動。
厲嶸聽懂了,雖然是意料之中,但還是有點遺憾,駱欣欣期盼的摘帽子,這次怕是實現不了了。
“駱家人還需要監聽嗎?”
厲嶸請示。
“三日後,你送他們去農場,和雷向陽說,他們一家都立了功,給安排些輕便的活計。”崔誌國吩咐。
其實他已經打消懷疑了,駱家人替秦競雄夫婦轉移敵人注意力的目的,確實不單純,但也是人之常情,從未見過麵的陌生人,怎麼可能輕易去當替死鬼?
除非能得到重大的好處,對駱家人來說,當務之急就是摘帽子。
雷向陽是農場的負責人,也是他的老戰友,有他打招呼,駱家人在農場的日子會好過許多。
祖孫三人在房間裡的爭吵,讓崔誌國的疑心徹底消除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得再監聽三日。
“好的。”
厲嶸應聲。
“這三日好好招待,彆輕慢了。”
厲嶸一一答應。
“副軍長,隔壁又吵起來了。”
監聽的下屬彙報。
崔誌國走過去,戴上耳機,裡麵傳來了駱家祖孫的爭吵聲,準確來說,是駱欣欣在教訓爺爺奶奶。
“知道我們現在是什麼身份不?是人人喊打的走姿派,和過街老鼠一樣,你看哪個老鼠洗澡還用茉莉花香皂的?”
“那也不能用這種劣質香皂吧,比石頭還硬,我皮都擦破了,洗頭膏也沒有,總不能拿香皂洗頭吧?”
駱老太語氣特彆委屈,她已經做好了吃苦的打算,可才到西北,就被簡陋的條件給打擊了。
這麼差的香皂洗頭洗澡,她的皮膚肯定會變粗,頭發也會變成枯草,光是想想她都受不了了。
“這是基地招待所,條件已經夠好了,等去了農場,你一個月能洗個澡都要阿彌陀佛,抽水馬桶更沒有,得上旱廁,知道是啥不?就是夏天會爬出肥肥胖胖蛆蛆的糞坑,你蹲坑時要是踩空了,還會掉下去。”
駱欣欣說的一點都沒誇張,六十年代全國各地的農村很苦,她得早點給這兩人打預防針,省得拖她後腿。
駱為安和駱老太齊齊變了臉色,他們腦海裡有畫麵了。
白白胖胖的蛆蛆一拱一拱的,人都無處下腳……
“嘔……”
駱老太惡心得差點吐了,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算她以前沒嫁去駱家,在娘家時也沒這麼苦過啊。
“老……老頭子,這可怎麼活啊!”
駱老太哭著看向丈夫,期待他能拿個主意,但駱為安隻是唉聲歎氣。
“欣欣,你說領導會不會給我們摘帽子?摘了帽子我們一家就能回滬城了吧?”
駱老太見丈夫拿不出主意,立刻去問孫女。
“我又不是領導肚子裡的蟲,哪知道領導的安排,但我們立了這麼大的功,就算不給我們摘帽子,那也得給個立功證書,再獎個幾百塊吧。”
駱欣欣說這話時,有意無意地提高了聲音,隔壁房間的崔誌國聽得清清楚楚,他臉上有點臊得慌。
這麼大的功勞,論理來說,確實能摘帽子,但現在這個局勢,他實在不想大動乾戈,這樣做確實有點對不住駱家人,小姑娘這番話,比抽他巴掌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