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背著十幾盤卡帶心滿意足的走出了這家店,十幾盤卡帶老板一共就收了她八塊錢,真的真的很值啊!以後再想買到這些可不容易了,這些值得收藏!
裴之算著時間差不多了,就又坐著葉司機的車去了公交站。
裴之到的時候,大姨的那一班公交還沒到站,裴之和葉慧就在車裡閒聊,葉慧很好奇裴之為什麼這麼小年紀就出來做生意。
裴轉過頭認真的看著葉慧,“葉慧姐,我很喜歡錢,我也很喜歡掙錢,錢能夠給我足夠多的,且誰也代替不了的安全感”
葉慧笑著摸了摸裴之的頭,“你這麼小,知道什麼安全感?”
裴之聽了沉默許久,她安靜轉過頭看著窗外形形色色的路人,回想起了上輩子。
上輩子的裴之,家裡和現在的家裡並不一樣,上輩子父母是乾承包工地的,也是出苦力,一年在家半年出去乾半年,年底的時候大老板還會壓工程款,這時候就得裴之家裡自己墊付。
裴之上初中高中的時候最怕過年,一到過年那幾天,家裡就會坐滿了等著發工資的人,
裴之高二那一年,裴之爸爸的老板因為暴力拆遷,正好趕上嚴打掃黑除惡,在要發工程款的前幾天被逮進去了。
爸爸和老板之間並沒有簽署很正規的合同,甚至連個壓條都沒有。
老板的公司被法院宣布破產清算的時候,爸爸沒有拿到壓了三年的工程款,裴之的爸爸也背上了上百萬的債務。
那是裴之人生中最難熬的一年,裴之的爸爸媽媽東躲西藏,最後毅然決然的去了甘肅,跟前老板的侄子打工去了。
裴爸在這個行業裡技術還算比較過得去,前老板的侄子一個月給夫妻倆開三萬的工資,一個在工地做飯,一個在工地熬夜領班乾活,小老板領白天,裴爸領晚上。
這樣夫妻倆刨去吃喝,一個月能攢下兩萬七八,乾個三四年賬就能還清了。
而裴之呢,姐姐已經去外地讀了大學,爸爸媽媽遠走甘肅,姥姥姥爺和爺爺早已過世,舅舅也去世了,舅媽帶著兩個表哥外出打工。
學校放寒暑假的時候,姐姐在學校做兼職賺錢,裴之自己也不敢回家,怕催賬的上門來鬨,就借住在發小裴迪上班的漢堡店裡。
漢堡店不大,更沒有宿舍,裴之在樓梯下的地方支了張八十厘米的收縮床,這張床陪裴之度過了寒暑假和放假的周末。
裴之非常感激裴迪能給她找這麼一個蝸居地,她是真不敢回家的。
她聽發小和村裡的同學講起過,過年的時候胡同裡堵滿了等著清工資的人,裴之不敢想象自己要怎麼樣才能麵對那樣多的人,怎麼去麵對那些理虧卻又解決不了事。
縱使他們不一定會為難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可人性黑暗,誰也不敢保證裴之會遭遇什麼。
裴之受這件事的影響,學習成績也沒有很好,潦草的讀了個大專,在高中升大學的暑假,裴之瘋狂的做兼職,因為爸媽欠債多,征信已經是黑名單了,裴之的助學貸款不好申請,裴之怕申請不下來,這樣下學期的學費就沒了著落。
裴之高中時候每次給爸媽打電話要生活費,媽媽總在那邊唏噓,你要懂事,要節儉,不要亂花錢。
裴之在一聲聲長籲短歎中,逐漸喪失了跟爸媽溝通的欲望。
生活費不夠花的時候,裴之還會從批發市場批發一些零食拿到學校賣,就這樣裴之跌跌撞撞完成了高中學業,漸漸的,裴之就不是很願意再朝父母要生活費。
媽媽已經反複絮叨過了,姐姐已經不跟家裡要生活費了。
媽媽覺得,姐姐能做到的,裴之應該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