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樹六歲那年,姥爺走了,李媽媽回來奔喪,把李樹接回住幾個月。
李樹年紀小,和彆人語言不通,加上對媽媽成年累月的期待,每天就是跟在媽媽身後,媽媽長媽媽短,非常黏李媽媽,那大概是母子倆從初次分彆以後相處最融洽的一段時光了。
可惜時光太短暫,李世璽格外討厭這個和她一起搶奪父愛和家產的小孩兒。
李世璽又病了一場。
李媽媽又把李世堯送回老家了。
年少的李世堯不解,不停的問媽媽,為什麼要分開,他可以不買新衣服不喝牛奶,他不想和媽媽分開。
李媽媽不知道怎麼應對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隻好搪塞他,你話太多了,你太吵了,你影響到姐姐和媽媽了。
所以六年後的今天,李樹還以為是自己小時候話太多,吵到了他們。
李樹被送回老家後,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他甚至開始控製每天說話的次數,老楊發現了這個問題,和李樹溝通了好久,才讓他改變了想法,不過從這以後李樹在義烏生活的時候話確實不多了。
裴之聽完李樹的遭遇,表情就很難形容。
心情太複雜了,顯得臉色猙獰了不少。
她想到來之前和李媽媽聊天,李媽媽說她和她丈夫十分關注李樹的學習,說喜歡聽裴之講李樹在學校的境況。
裴之要yue了。
她平等的厭惡每一個戀愛腦的蠢貨。
“楊老師,我記得之前聽李樹說,他爸媽往學校裡捐了好幾萬的文具,他爸媽是真的捐了還是騙李樹的?”
總覺得他爸媽不像這種好人。
“確實捐了,不過原來不是捐給咱們學校的,是捐給上級單位的,然後被咱們校長爭取來了,他們捐的也不是文具,是錢,校長拿錢買了他家的文具。不過我沒和李樹說那麼清楚,所以他可能以為是捐的文具。”
“捐款是為了合理避稅嗎?”
老楊沉默,後又搖搖頭,“可能吧,我也不清楚。”
李樹這小孩兒,真有點可憐。
活爹媽還不如死爹媽,裴之極端的想。
裴之猛灌幾口老楊的茶,李樹收拾好東西也出來了。
裴之起身跟李樹告彆,“你歇會吧,去睡會覺。有空去我家找我玩兒。”
裴之走出老楊家,腦子裡一直回想老楊的話,她踹了腳路邊的樹,腳丫子硌得生疼,這才冷靜下來。
這世上,為什麼有不需要考試就能上崗的父母?
最可怕的是,在你最渴望與父母建立親密關係的時候他們視而不見,而當他們需要你的時候,又理所當然。
她以前的父母是這樣,李樹的父母也是這樣。
裴之推著自行車慢悠悠拐到校門口。
校門南邊五十多米,有一家上下兩層的門麵房在出租。
五月份的時候裴之就看到他們的出租廣告了,到現在還沒租出去,正好便宜了裴之。
裴之揭下門上貼著的轉讓的紙條,給上邊手機號打電話。
房東接到裴之的電話迅速趕來,看到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略微有點失望,不過還是儘職儘責的打開門。
上下兩層,總共有兩百二十多平方,這家店原來是做家具的,裝修的有點稍微‘金碧堂皇’了。
房租很便宜,一年才九千。
離學校近,麵積大,房租便宜,錯過這個村肯定沒這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