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柏剝掉水果糖上的蠟紙,“不吃算了,我吃!”
他含著糖,無精打采、蔫頭耷腦地回到窩棚,拿起漿糊刷,利落地刮起漿糊,小刀在廢紙殼上劃出流暢的直線。
“唉!是我拖累小柏了。”婆婆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夏書檸沒有出言安慰,隻是靜靜地看著婆婆吃完包子,然後輕聲說:“婆婆,您坐下,我給您把脈。”
婆婆顫巍巍坐下,夏書檸伸手搭在她枯枝般的手腕上。
“肺氣虛弱,積勞成疾,”她語氣平靜,“我開個方子,按時服藥,調養半個月就能好轉。”
她注意到婆婆拿暖壺時先探手摸索的動作,略一沉吟:“婆婆,您眼睛是不是看東西有些模糊?”
婆婆歎了口氣:“老了,眼睛不中用了,看什麼都像隔了層毛玻璃。”
夏書檸輕輕翻開婆婆的眼皮查看:“是白內障,還好發現得早,能治。”
她取出朱雀銀針,手法嫻熟地在婆婆眼周穴位施針,婆婆隻覺得眼睛一陣溫熱。
“向柏,”她一邊施針一邊吩咐,“去準備些熱水。”
向柏應聲而去,回來時手臉洗得乾乾淨淨,換了身補丁整齊的背心和短褲。
他端著洗得發亮的搪瓷缸,裡麵泡著夏書檸之前給的薄荷糖,糖水散發著薄荷獨有的清涼香氣。
“姐姐,婆婆,喝水。”他乖巧地遞上搪瓷缸。
夏書檸接過,目光在薄荷糖上停留一瞬,卻什麼也沒說。
她將草藥包浸入熱水中,待藥性滲出後,用乾淨紗布蘸取藥水,輕輕敷在婆婆眼睛上。
“有我的針灸,再配合每天熱敷兩次,七天後視力就會恢複正常。”夏書檸語氣平靜,透著讓病人安心的篤定。
“謝謝,姐姐!”向柏一聽夏書檸不僅治好了婆婆的肺病,連眼睛也能治好,眼眶瞬間紅了起來,滿臉激動。
話音剛落,膝蓋一彎,又想跪地給夏書檸磕頭。
夏書檸眼疾手快,右腳輕輕一勾,便穩穩地托住向柏的膝蓋。
她微微皺眉,神色嚴肅:“男兒膝下有黃金!”
這時,不知從哪家的收音機裡傳出了那首充滿年代感的《紅星照我去戰鬥》,激昂的旋律在空氣中回蕩。
“我要參軍!”向柏突然挺直了腰板,紅著眼睛說:“成為像卓團那樣的軍人,保家衛國,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姐姐,等我當兵了,每個月就能還你錢。”
“先把俯臥撐做到一百個。”夏書檸左右旋轉脖子放鬆了一下。
她餘光瞥見婆婆用來墊桌腳的木塊中,有一塊木頭裂痕裡閃著暗紅紋路,隱隱透出一股靈氣。
"夏同誌......"婆婆渾濁的眼裡泛起水光,從枕下摸出手絹裹著的一遝皺巴巴的紙幣,"這些夠不夠診金..."
夏書檸指著墊桌腳的木塊說:“拿那塊木頭當診金吧。”
她用磚塊支穩桌子,一把抽出了那塊木頭。
向柏急道:
“姐姐,這不值錢。”
“它是我在廢品站鍋爐房撿的,當柴燒都嫌煙大......”
“診金等我賺錢了再還你!”
夏書檸的拇指擦過木塊裂口,一道灼痛突然刺入虎口。
她垂眼盯著木紋裡凝固的暗紅黴斑。
夏書檸拿出小刀刮掉表層的黴斑簌簌掉落,露出底部被磨花的菊花紋。
婆婆說:“夏同誌,你要是有用,直接拿去。”她以為夏書檸是拿這個當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