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西湖風光旖旎,如酥春雨裡垂柳若霧。密織的雨簾將杭城浸染成水墨畫卷,臨窗而立的女子唇邊泛起柔柔笑靨。她貪婪地嗅著濕潤氣息——蛇類骨子裡就眷戀這般雨季。
玉藕似的小臂挽起羅袖,不染纖塵的白素貞正在灶間浣米。雖未曾體會人間疾苦,她的廚藝卻意外精湛。蔥指輕揉著雪白米粒,未使半點神通,活脫脫是凡俗人家的溫婉娘子。這般煙火日子不過月餘,卻似已輪回千百年。
柴米油鹽的瑣碎非但不惱人,較之枯坐修煉反倒令她歡喜。或許...是因這羹湯要熬給良人罷。白素貞低頭莞爾,偶爾自嘲哪還有千年蛇妖的模樣,苦守數百年的瑤池仙緣倒像黃粱一夢。
此刻的她,更似塵世婦人,來日或許還會化作人母。
灶膛裡添了新柴,躍動的火苗映紅她芙蓉麵。若時光永駐此刻該多好。
水閣中的嬴政聽著簷外滴答,這些時不僅補全地仙法訣,更為青白二蛇的元丹修行指明新途。此界正統妖修之法,竟在歲月長河裡離奇失傳了。
嬴政疑為天庭地府大戰後,佛道見妖魔氣運漸長,便聯手斷了其修行根基。
可見即便佛道在此界勢微,論起斬草除根,終究是這些凡人飛升的仙佛更勝一籌。
妖物噬人何足道?
偽君子們直接毀卻一族通天之路,兩相比較,孰更歹毒?
難怪天下精怪雖眾,卻少有大成者,原是修行正途早被刻意湮滅。隻不解那北邙帝君為何不出手彌補?
以帝君神通,此事不過舉手之勞。
嬴政推演著北邙帝君行事軌跡,驟然明悟——若真如所料,妖族當真可憐可歎。被諸位大能當作博弈棋子,亡故後仍要被榨儘餘值,甚而背負無端罪孽。
他脊背發涼。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終究修道日淺,而那些對手儘是活了數千春秋的老狐狸,更有甚者存世萬載。
道行深淺不與年歲相乾,然壽數愈長,謀算自然愈發老辣。
"公子……"
回首見白素貞已布好碗箸,正軟聲相喚。
"這便來。"
他忽想起一事:"萌萌何在?"
"昨兒還吵著嫌西湖膩味要觀海,今日許是跟著青兒鳧水去了。"
這青蛇當真莽撞,就不怕在水裡被敖萌當做點心吞了?
嬴政剛要舉箸用餐,忽聽"嘩啦"一聲巨響。水麵驟然炸開,龐然巨獸騰空躍起,張開血盆大口迎麵襲來。遠處的白素貞眼睜睜看著那位白衣翩翩的公子,整個腦袋被青色巨蟒"嗷嗚"一聲吞入口中......
"青兒!"
白素貞扶額輕歎,眼中滿是無可奈何。
嬴政倒顯得鎮定自若。被巨蟒叼在口中的瞬間,腦海中莫名浮現《銀魂》裡銀時被定春咬住腦袋的滑稽畫麵。
"彆鬨,該吃飯了。"
他悶聲說著,隨手摸了摸冰涼滑膩的蛇頭:"我不好吃,鬆口吧。"
青蛇氣呼呼地瞪圓豎瞳,終究拿這位長生不老的人仙沒辦法。猩紅的信子"嘶嘶"吞吐兩下,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放開。
"變身也不看場合!"
白素貞指尖泛起靈光,將妹妹強行變回人形。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柔聲責備:"要是被凡人看見可怎麼是好?"
白素貞剛戳完妹妹的腦門,突然臉色一變:"糟了!"
小青立即繃緊神經,眯起眼睛:"怎麼了姐姐?又是法海那個禿驢嗎?他在哪?"
白素貞露出窘迫的神情:"那個...灶上還燉著湯,怕是燒乾了,我去看看。"她匆忙往廚房跑去,又回頭囑咐:"青兒彆玩水了,準備吃飯。"
小青呆呆站在原地,滿臉失望。
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姐姐真的變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嬴政靜靜站在一旁,目光久久停留在這位靈動少女身上。
青蛇尚未度過天劫化形,此刻的人形不過是妖族天生的幻術。但這幻象倒與她本性相合,即便日後真正化形,想必也是這般模樣。
素白紗衣襯著雪色內衫,碧綠羅裙隨風輕揚。鬢角垂落幾縷細辮,發尾係著青色絲帶,腦後高高紮起的馬尾更顯英姿颯爽。
與白素貞的溫婉截然不同,這姑娘渾身透著俠氣,不似深閨淑女,倒像快意恩仇的江湖兒女。
"青兒,過來。"
嬴政朝她招手。小青氣鼓鼓地走近,瞪著這個即將成為姐夫的男人,不滿地撅起嘴。
見她這副模樣,嬴政疑惑道:"誰又惹你了?該不會今天又被敖萌欺負了吧?"
"胡說什麼!那條笨龍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
她自然不會承認屢次敗給敖萌的事,隻是瞪大眼睛:"再說一次,不準叫我青兒!隻有姐姐能這麼喊。"
嬴政不以為意:"我既然是你姐夫,以後都叫你青兒。小青小青的,聽著像在使喚丫頭。"
少女臉上突然泛起紅暈,抱臂抗議:"不行!必須分清,從今天開始你得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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