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鳴對這些尾隨者采取了一種無視的態度。
自那個清晨起,他再未踏足所謂的“家”。
每天的生活軌跡被壓縮在嘎南倉庫的範圍內,連床榻都安置在倉庫的簡陋宿舍。
這種自我放逐般的舉動,看起來像是對命運的妥協。
就像當初被安排與張靜結婚一樣,這一切都是張誌強的精心布局,是一張精密編織的網,要將這個年輕人牢牢困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表麵風光的婚姻,豪華的住所,這些不過是精美的牢籠。
每天回家看到張靜的麵容,都在無聲地提醒著他自己傀儡般的身份。
在這種壓抑中,不甘和怨恨如同地下暗流,日積月累。
為了掙脫這種擺布,他早已在暗中布局。
按照原定計劃,再有半年,他就能切斷所有束縛,獲得真正的自由。
然而此刻,所有的籌劃都已成了泡影。
明天,就是他去執法隊自首的日子。
而今晚,卻是他打破這種控製的最後機會!
楊鳴從衣櫃深處取出當初來納市時的那套舊衣服。
那件白襯衫已經泛黃,牛仔褲邊緣開了線,與他如今的身份是那樣格格不入。
脫下價值不菲的定製西裝,換上這身舊衣,仿佛在進行某種儀式般的蛻變。
站在洗手台前,他凝視著鏡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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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裡那張麵孔顯得如此陌生,卻又莫名地真實。
那是一張褪去了所有偽裝的臉,既不屬於翰海公司的楊總,也不屬於張靜的丈夫,而是最原初的楊鳴。
他打開水龍頭,讓涼水衝刷過臉龐。
水珠順著下巴滴落,在洗手台上砸出細小的水花。
隨後他走出洗手間,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望著遠處的夕陽。
漸漸,夜色如墨,悄然吞沒了最後一縷天光。
窗外的霓虹在玻璃上投下一片斑駁,映照著楊鳴那張沉靜的麵容。
手機鈴聲在這份寂靜中響起。
“鳴哥,已經準備好了。”朗安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簡短而堅定。
“行,我知道了。”楊鳴的回應同樣簡潔。
掛斷電話後,他從口袋裡摸出另一部手機,指尖在那個熟悉的號碼上停頓了片刻。
深吸一口氣,像是在給自己最後的勇氣,他按下了撥號鍵。
“哥……”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嘶啞,“我在望江樓訂了位置,想一家人一起吃頓飯。”
電話那頭沉默幾秒鐘後,張誌強的聲音才緩緩傳來:“好,我會帶小靜過去。”
“嗯,我等你們。”
起身時,楊鳴輕輕整了整那件泛黃的襯衫。
離開宿舍,當他走向停在不遠處的淩誌車時,王偉的目光注視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那雙眼睛裡閃爍著警惕和困惑,顯然對楊鳴反常的著裝和行為產生了懷疑。
車門被拉開,楊鳴從容地滑入後座:“開車吧,我和強哥約好了,在望江樓吃飯。”
王偉通過後視鏡打量著他。
暮色中,那張麵孔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開車的小弟不安地扭動了一下身子,目光在後視鏡和王偉之間來回遊移,等待著指示。
良久,王偉才輕輕點頭:“去望江樓。”
隨著發動機的轟鳴聲,淩誌車緩緩駛入夜色中。
緊隨其後的幾輛轎車一字排開,像一條無形的鎖鏈,將這輛車牢牢束縛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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