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南城的街道上空蕩蕩的。
幾輛桑塔納在主乾道上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行駛,前後有序地排成一條線,開著近光燈。
黎玉芸坐在其中一輛的後排,身上的黑色外套裹得緊,頭發紮成一個簡單的馬尾。
她手裡攥著一部手機,雖然她知道這個時候不會有任何消息進來。
“到北山村還有多久?”坐在副駕駛的老勇問道。
開車的小昆瞥了眼儀表盤:“這個速度,大概二十分鐘。”
黎玉芸望著窗外掠過的路燈和行道樹,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車門。
前麵的車裡坐著陶建國和他的人。
那家夥表麵客氣,骨子裡對王名豪一向看不慣,這次會這麼積極,完全是因為上麵施壓。
老勇扭過頭:“芸姐,你說那家夥,是不是楊鳴的人?”
“不知道。”黎玉芸抿了抿嘴。
“要我說,肯定是那小子。”老勇摸了摸腰間,那裡彆著把刀,“不然這時候誰敢動豪哥?”
車子駛出主乾道,拐上了通往北山村的土路。
路燈越來越少,兩側的樹木濃密起來,在夜色中隻剩下黑乎乎的輪廓。
黎玉芸按下車窗,外麵的風帶著水汽撲進來,雨後的夜晚有股濕漉漉的泥土味。
陶建國的車子減速,黎玉芸的車也跟著慢了下來。
“怎麼了?”老勇按了下對講機。
對講機裡傳來陶建國的聲音:“前麵進村的路口可能有人,我先派人去看看。”
車隊停在了距離村口兩百米左右的地方,引擎熄滅,隻剩下車燈亮著。
黎玉芸看到兩個身影從前麵的車裡下來,貼著路邊的樹叢慢慢向前移動,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聽我指揮,關掉車燈。”對講機裡傳來陶建國的聲音。
所有車燈瞬間熄滅,黑暗徹底籠罩了車隊。
……
北山村的三層小樓裡,嚴學奇把最後一壺石腦油倒在了院子裡堆放的乾草上。
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氣味,他皺了皺眉,退回到屋裡,關上了門。
“都弄好了?”花雞蹲在客廳的沙發邊上,手裡捏著煙,火星一明一滅。
嚴學奇點點頭,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弄好了,走的時候一點就著。”
“嚴哥,有必要走的時候要把這燒了嗎?”花雞問道。
“看情況。”嚴學奇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我總覺得不對勁。”
花雞掐滅了煙頭:“怎麼不對勁了?”
“說不上來。”嚴學奇喝了口水,嗓子卻更乾了,“明天一早我們就換地方。”
花雞心事重重的點了點頭:“好。”
嚴學奇看了他一眼:“你先睡會兒,我守著,兩小時後換你。”
花雞點點頭,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但他沒睡著,腦子裡像放電影似的,回想著幾年前在納市和楊鳴一起的日子。
時間悄無聲息地流逝,淩晨兩點多,屋裡靜得隻剩下呼吸聲。
嚴學奇坐在窗邊的椅子上,不時透過窗簾的縫隙往外看一眼,然後又靠回去,眼皮漸漸變重。
也許是因為太累,也許是因為熬了幾個通宵,嚴學奇靠著牆,意識慢慢變得模糊。
半夢半醒間,他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很輕,但足以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他猛地睜開眼,蹭地站起來,掀開窗簾的一角往外看。
村子裡平時漆黑一片,這會兒窗外有東西在動,黑黢黢的影子,不止一個。
他眯著眼睛,看到遠處的田間,有暗淡的光線一閃而過。
嚴學奇的汗毛瞬間豎起來了!
他快步走到沙發邊,一腳踹醒了花雞:“起來,不對勁!”
花雞一個激靈坐起來,摸向腰間的槍:“怎麼了?”
“外麵有人!”嚴學奇快步走到樓梯口,壓低聲音喊道,“大毛,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