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市的夜晚有些陰冷,秦家老宅裡的燈光從二樓書房的窗戶透出來,在庭院裡投下幾道斜長的光影。
書房不算大,一張紅木書桌擺在房間中央,桌上放著幾份文件和一個老式台燈。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味,這是秦國忠的習慣,每天晚上他都要在書房裡待上幾個小時處理公司的事務。
秦國忠坐在書桌後麵的椅子上,手裡握著一根烏木拐杖。
此刻他的臉色很難看,眉頭緊鎖,眼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秦俊站在書桌對麵,雙手放在身後,腰杆挺得很直。
他剛剛把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原本以為父親會支持他,但從秦國忠的表情來看,情況顯然不是他想象的那樣。
房間裡很安靜,隻有牆上掛鐘的滴答聲在響著。
這種沉默讓空氣變得壓抑,仿佛隨時都會有什麼爆發。
秦國忠緊緊握著拐杖,指節都有些發白。
他看著麵前的兒子,心中五味雜陳。
這些年來,他眼睜睜地看著秦俊在家族中受儘委屈,看著這個本來應該意氣風發的年輕人一天天變得沉默寡言。
作為父親,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秦俊心中的憋屈和不甘。
但是,當秦俊真的說出要殺死秦明遠的時候,秦國忠還是被震驚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牆上的掛鐘已經指向了夜裡十一點。
秦國忠突然猛地站起身來,拐杖在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一步一步走到秦俊麵前,臉上的表情變得猙獰起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秦國忠的聲音有些顫抖,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恐懼。
秦俊抬起頭看著父親,沒有後退,也沒有低頭。
“我知道我在說什麼。”秦俊的聲音很平靜,“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混賬東西!”
秦國忠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舉起手中的拐杖,狠狠地抽在了秦俊的臉上。
“啪!”
拐杖打在臉上的聲音在安靜的書房裡格外清脆。
秦俊的左臉頰立刻出現了一道血痕,從太陽穴一直延伸到下頜,鮮血慢慢滲了出來。
“你是要我們全家都去死嗎?”秦國忠的聲音變得沙啞,“秦明遠是誰?那是你大伯的心頭肉!你敢動他,你大伯會把我們全家都撕成碎片!”
秦俊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血跡,依然沒有退縮。
“心頭肉?”秦俊冷笑一聲,“如果真的是心頭肉,為什麼要讓我們來養?為什麼不讓他跟在身邊?”
“你住嘴!”秦國忠又要舉起拐杖。
但這一次,秦俊沒有像以前那樣逆來順受。
當拐杖再次朝他揮過來的時候,他一把抓住了拐杖的一端。
父子兩人就這樣僵持著,四目相對,空氣中的火藥味越來越濃。
“爸,你聽我說。”秦俊的聲音很低,但很堅定,“這些年我們為秦家做得還不夠嗎?我們失去了什麼,你心裡清楚。”
秦國忠的手在顫抖,但沒有鬆開拐杖。
“你還記得媽臨走的時候和你說的那番話嗎?”秦俊繼續說道,“她說,這個家已經不是我們的家了。當時我不明白她的意思,現在我明白了。”
“你不要再說了!”秦國忠的聲音有些哽咽。
“不,我要說。”秦俊一字一句地說道,“從那天開始,我們就已經變成了秦家的奴仆!我們有錢,有地位,有彆人羨慕的一切,但我們沒有自由,沒有尊嚴!”
秦國忠鬆開了拐杖,踉蹌著退了幾步。
“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嗎?”秦國忠的聲音變得蒼老,“但這是命,這是我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