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半,深水埗。
阿坤從“金鳳凰”夜總會走出來,身後跟著兩個小弟。
夜總會的霓虹燈把街道照得通紅,門口站著幾個保安,穿著黑色西裝,恭敬地點頭打招呼。
“坤哥慢走。”
阿坤點了根煙,站在門口等泊車小弟把車開過來。
他身材不高但很結實,留著寸頭,右眉上有道疤。
穿著一件黑色皮夾克,看起來很凶。
兩個小弟站在他身邊。
“坤哥,聽講大頭成同細仔嘅地盤,好多人都想分一杯羹。”一個小弟說道。
“想分?”阿坤吐了口煙,“邊個有本事咪邊個拿咯。我做嘢從來唔靠人情,靠實力。”
“腸粉嗰邊好似都想要。”小弟補充道。
“腸粉?”阿坤冷笑一聲,“佢都敢同我爭?”
正說著,馬路對麵突然傳來一聲大喊。
“衰仔坤!”
阿坤的動作停住了。
這是他很早之前的外號,因為年輕時比較衰,很多人看不起他,於是道上的人這麼叫他。
但那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現在基本上沒人敢當麵這麼叫他,除非不想活了。
阿坤猛地轉過頭,看向馬路對麵。
街燈下,一個人影站在那裡,然後轉身就跑。
“丟你老母!”阿坤罵了一句,直接衝了出去。
“坤哥!”兩個小弟喊道。
但阿坤已經衝到馬路中間。
就在這時,一輛白色小貨車從側麵衝了出來。
車速很快,車頭燈刺眼。
阿坤看到車燈的瞬間想躲,但已經來不及了。
砰!
巨大的撞擊聲在深夜的街道上炸開。
阿坤整個人被撞飛出去,在空中翻了一圈,重重摔在七八米外的地上。
兩個小弟愣了一秒鐘,然後衝了過去。
“坤哥!坤哥!”
阿坤躺在地上,頭部在流血,一條腿以奇怪的角度扭曲著。
他嘴裡發出含糊的聲音,眼睛半睜著,瞳孔開始渙散。
阿強蹲下來,手伸到他鼻子下麵試探呼吸,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小貨車停在十幾米外。
駕駛室裡,司機坐在方向盤後麵,手在發抖。
他拿起手機,撥打了執法隊電話。
“喂……我……我撞到人啦……深水埗……金鳳凰夜總會門口……”
聲音聽起來很慌亂,但又透著一種刻意的平靜。
周圍的人開始聚攏過來。
夜總會的保安也跑了出來。
有人在拍照,有人在打電話。
……
第二天中午,旺角一家茶餐廳。
蔡鋒和腸粉坐在靠窗的位置。
桌上擺著幾個菜,都是茶餐廳的常見菜式。
乾炒牛河、椒鹽排骨、白灼菜心。
腸粉夾了一筷子牛河,看著對麵的蔡鋒。
這個年輕人坐得很放鬆,吃飯的動作不急不慢,表情平靜得像在自己家裡吃飯一樣。
“事情都搞定了。”蔡鋒說道。
“辛苦了。”腸粉客氣地說,“這次你們真是幫了我大忙。”
“應該的。”蔡鋒喝了一口檸檬茶,“麻子哥交代的事,我一定辦好。”
腸粉點了點頭,心裡鬆了一口氣。
如果搞不定那三個人,在聚會上他就會很被動。
但現在看來,這個年輕人確實有兩下子。
“你嘗嘗這個。”腸粉給蔡鋒夾了一塊排骨,“看看合不合你口味。”
兩人繼續吃飯。
茶餐廳裡人不多,大部分是附近上班的白領,吃個快餐就走。
電視機裡在播新聞,主持人用粵語念著稿子,但聲音被餐廳的嘈雜聲蓋住了。
正吃著,門口走進來幾個人。
穿著便衣,但氣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領頭的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平頭,眼神銳利。
他徑直走向蔡鋒和腸粉的桌子。
腸粉抬起頭,看到來人,筷子停在半空中。
隻見那人掏出證件,“o記。我係李警司。”
腸粉放下筷子,臉上擠出笑容:“長官,食咗飯未啊?”
“唔好同我講呢啲。”李警司收起證件,“尋晚深水埗金鳳凰夜總會門口,阿坤被車撞死咗。你同佢有恩怨,返差館協助調查。”
這句話像一道雷,劈在腸粉頭上。
他愣住了。
阿坤死了?
他下意識地看了蔡鋒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