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的下午,香江四季酒店。
楊鳴站在落地窗前,手裡夾著煙,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海麵上泛著暗光。
他已經在這個套房待了一周。
沒見麻子,沒見柴峰,也沒去鏡像影業。
蔡鋒和劉誌學每天會來一次,彙報香江這邊的情況,然後離開。
他們知道,楊鳴在想事情。
楊鳴確實在想。
從阿聯酋回來後,他腦子裡一直盤旋著一個問題,劉特作的真實目的是什麼?
他不相信這世界上有無緣無故的好。
從認識劉特作開始,對方做的每件事看似是雙方各取所需,可實際受益人卻是楊鳴。
借貸三點五億,通過信托公司打款,年利率控製在百分之八以內。
劉特作說,他需要通過楊鳴把海外的一部分錢轉到香江,這是互惠互利。
聽起來合情合理。
但楊鳴不信。
三點五億不是小數目。
按照約定,楊鳴每年還一部分本息,等鏡像影業正式上市後全部結清。
這個周期至少要一年半到兩年,如果中間出現什麼問題,甚至會更長。
中間變數太多,上市可能延期,市場可能波動,鏡像的估值可能不如預期。
劉特作是個極聰明的人,他不可能看不到這些風險。
可他還是借了。
楊鳴掐滅煙頭,走回沙發坐下。
茶幾上放著一個打火機和一包煙,還有幾份文件。
那是柴峰整理的飛揚影視收購進度報告,他看了一眼就放在那兒了。
他現在想的不是收購,是劉特作。
借貸這件事還能解釋成“風險投資”。
畢竟劉特作手上有錢,三點五億對他來說不算致命損失。
但第二件事就完全說不通了。
王儲代理人。
劉特作把他介紹給哈立德王儲,讓他做表麵上投資香江、實際上幫王儲轉移家族資金的白手套。
按照約定,王儲拿七成,楊鳴拿三成。
而劉特作提出要分楊鳴所得的一半,也就是百分之一點五。
聽起來劉特作是中間人,賺個介紹費。
但楊鳴覺得不對。
劉特作現在是被國際執法隊通緝的逃犯。
他卷入一馬基金四十五億美金的詐騙案,漂亮國司法部已經起訴他,馬來西亞也在追查。
他現在用假護照藏在香江,每一步都要小心。
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要摻和王儲轉移資金的事?
這件事的風險遠遠大於百分之一點五的收益。
一旦暴露,不隻是錢的問題。
劉特作再聰明,也不至於為了這點“介紹費”去冒這種險。
除非他有彆的目的。
楊鳴點了根煙,靠在沙發上。
他想了很多種可能。
第一種,劉特作想控製他。
通過借貸和王儲這兩條線,把自己綁在他的戰車上。
一旦自己接了王儲的活,就等於把把柄交到劉特作手裡。
到時候劉特作可以用這個要挾他做更多事。
第二種,劉特作想掌握更多籌碼。
他現在是逃犯,需要在香江建立根基,需要有人幫他洗錢、轉移資產、提供掩護。
楊鳴如果成了他的“合作夥伴”,就是他的一張牌。
第三種,劉特作在布更大的局。
借貸和王儲隻是開始,他真正想要的是彆的東西……
楊鳴吐出一口煙,看著煙霧在空氣裡散開。
他不知道劉特作到底想要什麼,但他知道一件事,對方給的“好處”太多了。
楊鳴一步步從底層爬上來。
他見過太多表麵友善、背後藏刀的人。
他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任何事情都不要往好的方麵想。
哪怕劉特作真的隻是出於“好意”,楊鳴也要確認。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善意往往是最昂貴的。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朗安的號碼。
電話響了幾聲,接通。
“鳴哥。”朗安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帶著點疲憊。
“到哪一步了?”楊鳴問。
“離岸公司的事已經處理完了。”朗安說,“我注冊了五個,分彆在開曼、英屬維爾京群島和巴哈馬。每個公司的持股結構都做了多層嵌套,最終受益人查不到我們。”
“律師靠譜嗎?”
“靠譜。我找的是之前幫我處理過賬的那家律所,他們專門做這種業務。”朗安頓了頓,“費用不低,五個公司加起來花了一百二十萬美金。”
楊鳴嗯了一聲。
錢不是問題,安全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