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林建業死後沈穗很長一段時間精神萎靡不振。
廢話,任誰好些天水米不進當然都沒什麼精神。
正常人應該勸說兩句,“哪怕是為了孩子,你也得振作精神吃口飯啊。”
可林母說的是什麼,“她跟建業感情好,建業走了她哪有胃口吃東西?不吃就不吃吧,讓她緩緩,誰都彆勉強她。”
聽起來是如此體貼。
沈穗當初也這麼覺得,婆婆從來不勉強自己,比親媽還親。
誰說婆婆不是媽她跟誰急眼!
類似這樣的話林母說了十多年。
一開始村裡人還說閒話,“你家兒媳婦咋不乾活?也太懶婆娘了吧。”
林母振振有詞,“不乾咋了,我養著她們娘倆不成嗎?”
時間久了,村裡人都覺得她們娘倆不事生產,全靠林母養活。
林母是十裡八鄉的大善人,待兒媳婦比親閨女還好。
可明明她有給林母錢啊。
也就是這個大善人,把她的小滿給賣了。
或許一開始,林母就希望她們娘倆餓死、隨著林建業去了,一家三口去地底下團圓。
當然,沈穗知道,不能把責任全都推給林母。
她也有問題。
她太過軟弱,沒什麼主見,所以才會被林母牽著鼻子走。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她總想依賴彆人,難免被人算計。
隻不過算計她的人,剛巧就是她的婆家罷了。
人若不能自己個兒立起來,難免被人欺。
重生不見得漲智商,但讓沈穗多了上輩子的閱曆。
起碼不會再被林家人當傻子戲弄。
為了女兒她也得強硬起來。
林建業的頭七日,沈穗發起了她這輩子的第一次反擊。
夾槍帶棒的話讓林母愣在那裡。
林紅兵他們也都懵了。
他們剛才幻聽了,對嗎?
一定是這樣的。
他們那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大嫂,怎麼敢這麼跟媽說話。
“嫂子你是不是被什麼臟東西上身了?”林紅兵第一個反應過來。
想到剛才沈穗狠狠推了自己一把,她越發堅定了這個念頭。
過去的沈穗,連看到一隻老鼠都要嚇得花容失色。
怎麼敢動手打人?
肯定是有臟東西。
沈穗看向後退了兩步的人,嘲諷的笑了笑,“今天是你哥的頭七,你說你哥是臟東西?”
林紅兵聽到這話臉色一變,“我可沒這麼說。”
她哥可是烈士,進烈士陵園的英雄。
怎麼可能跟臟東西有關?
但林紅兵可不會為自己說錯了話道歉,下一秒她就先發製人,“大嫂你怎麼能這麼跟媽說話,還有沒有點小輩的樣兒?”
還有,沈穗剛才是在罵她嗎?
她怎麼敢!
沈穗沒說話,隻是安靜的看著蠻不講理的小姑子。
人的本性其實很難遮掩的,尤其是情急之下更見真性情。
上輩子沈穗眼瞎心盲,但如今看的真真切切。
看得林紅兵都有些心虛,想到自己的前程還得看沈穗臉色,人不免有幾分心虛。
轉過視線,不敢再看沈穗的眼。
林母瞪了女兒一眼,“怎麼跟你嫂子說話呢?還不快跟你大嫂道歉?”
說著林母就解釋道:“我生了仨兒子才有了這個閨女,平日裡慣著她有些沒大沒小,老大家的你彆跟她一般見識。”
說是讓林紅兵道歉,其實就是嘴上說說。
林紅兵壓根沒道歉的意思,林母也沒押著她必須道歉。
一句話揭過,這事就跟沒發生似的。
沈穗輕笑一聲,“那你還是得多管管,出門在外的可沒人縱著她。管不好這張嘴,小心回頭禍從口出。”
林母聞言神色一凜,旋即道:“可不是這個理兒嘛,說起來建業生前最疼紅兵這個妹子,他這一走咱家這天都塌了。我這半條命也跟著他去了,腦子渾渾噩噩的不好使,不是忘記這個就是忘了那個。”
沈穗聽到這話笑了下,沒說話。
林紅兵沒忍住,“你笑什麼?媽傷心都不行嗎?”
“嗯,傷心到把家裡的肉票和糧票都謔謔光了,吃得紅光滿麵的傷心,可真傷心啊。”
沈穗的諷刺讓林紅兵臉色漲紅。
畢竟年輕,一下子被人揪住把柄就有些掛不住臉。
要是再過幾年,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林母臉色也十分尷尬。
林老二拉下臉來,“這是我哥家,我們來到這吃點東西都不成?”
他一個男人家說話嗓門拔高幾分,嚇得小滿把腦袋埋在媽媽懷裡。
沈穗輕輕拍著女兒的後背,安撫受驚的人。
“沒見過誰吃東西淨撿好的吃,還是說這是你們老林家一貫的風氣?”
林老二聽到這話麵皮發黑,才十八的林老三索性扭頭看外麵,一副我好男不跟女鬥的架勢。
隻是餘光瞧見門縫漏過來人影,林老三臉色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