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紹的手指在桌麵上敲出一串急促的節奏,
“你知道我心裡是怎麼想西區人的?”
這句話像塊石頭砸進平靜的水麵。
沈棠驚訝地抬眼,發現薛紹眼中閃爍的不是被冒犯的怒意,而是一種近乎受傷的情緒。
他向來舒展的眉頭此刻緊緊擰在一起,像是被人無意間戳中了某個隱秘的痛點。
“我不是那個意思。”
沈棠伸手想碰他的手腕,卻在半空停住。
薛紹沒等她解釋,突然抬手,
“服務員,點餐。”
這個在東區餐廳再普通不過的動作,在此刻的老陳記卻顯得格格不入。
周圍幾桌食客投來詫異的目光,一個穿著油漬圍裙的服務員慢悠悠地晃過來,用抹布擦了擦根本沒擦乾淨的桌麵。
“要吃什麼就說。”
服務員操著濃重的西區口音,眼神直接越過薛紹看向沈棠。
他指甲縫裡嵌著黑色油垢,袖口已經磨出毛邊。
薛紹明顯愣住了。
在東區,服務員會恭敬地遞上燙金菜單,用最恰當的距離等待客人慢慢挑選。
而眼前這人直白的催促,讓他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西區物資短缺,”
沈棠適時解釋,
“就那些菜,街坊都知道的。
但你放心,一定好吃。今天是陳老板親自掌勺,我都打聽過了。”
她轉向服務員,熟練地點了三道菜:
紅燒劃水、油渣炒青菜、辣炒田螺。
點完還補了句,“跟老陳說少放味精。”
服務員點點頭轉身離去,圍裙帶子掃過薛紹的手臂,留下一道油漬。
薛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但沈棠看得分明——
那表情裡沒有對環境的厭惡,也沒有對她安排的不滿,而是一種難以名狀的憐憫與震驚。
他的目光掃過鄰桌工人碗裡寥寥幾塊肥肉,又看向牆角一個正舔著空碗的小女孩,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點完菜後,薛紹的話突然變少了。
他不再像剛進門時那樣刻意表現適應,而是沉默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但最讓他目光停留的,還是眼前這個仿佛脫胎換骨的沈棠。
她正用開水燙洗兩人的碗筷,動作熟練得不像個養尊處優的千金。
陽光透過塑料門簾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勾勒出他記憶中不曾見過的堅毅輪廓。
這個會跟服務員說“少放味精”的沈棠,
這個知道西區孩子喜歡包著止痛藥的糖果的沈棠,
這個看著某張遺像會鼻酸的沈棠——
與他記憶中那個穿著騎馬裝、在陽光下大笑的少女判若兩人。
“你經常來這裡?”
薛紹終於打破沉默,聲音比平時低沉。
沈棠將燙好的碗推到他麵前,
“其實也就……一次,”
她沒有解釋更多,隻是用筷子尖指了指廚房方向,
“聽,老陳開始炒菜了。”
後廚傳來猛火快炒的爆響聲,伴隨著鍋鏟與鐵鍋碰撞的鏗鏘節奏。
這聲音在薛紹聽來陌生又新奇,像是另一個世界的語言。
他望著沈棠被蒸汽熏得微微發紅的臉頰,突然意識到,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不隻是七年的光陰,還有無數個他從未參與過的日日夜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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