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她微微傾身,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迫人的壓力,“你告訴我,你是如何‘碰巧特彆仔細’地去翻看記錄的?又是如何‘無意中’聽到風言風語?找誰‘不經意’地問了話?”
曹倩被這突如其來的、精準到細節的追問弄得心頭一緊,臉上的興奮和邀功之色僵住了。她下意識地避開長孫美人洞悉般的目光,支吾道:“就是覺得不對勁,多留了心……問話也是找了些不起眼的小宮女太監……”
“妹妹!”長孫美人打斷她,語氣加重,帶著一種近乎痛心的嚴厲,“你查得如此深入,觸及的又是這般要命的事情,你當真以為……司馬穎是死人嗎?!她能在尚宮局這個位置上做這種事,豈是易與之輩?她的眼線,恐怕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曹倩的臉色微微發白。她光顧著發現秘密的興奮和邀功,確實沒想那麼深。經長孫美人一點,她立刻意識到自己行為的莽撞——那些被她“不經意”問過話的宮人,那些被她仔細翻查過的記錄,很可能已經引起了警覺!
“你想想看,”長孫美人語速加快,條分縷析,每一個字都敲在曹倩心上,“你一個美人,平日裡與尚宮局並無太多往來,突然如此‘細心’地關注起那些犄角旮旯的損耗記錄,還特意去打聽一些看似無關緊要的舊事,這在有心人眼裡,難道不是明晃晃的信號?司馬穎能在宮中做下這種事情,她的警覺性會低?隻要她察覺一絲風吹草動,那些關鍵的物證,那些可能開口的人證,都會在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
長孫美人眼神幽深,帶著一絲寒意:“她可能會搶先一步,製造些‘意外’,讓你查到的這些‘線索’,反過來變成指向你自己的陷阱!比如,誣陷是你指使她收集的,或是你為了構陷她而偽造證據!”
曹倩聽著長孫美人的分析,一開始是有些害怕的,但是轉念一想,不對啊,我怕什麼啊?
也許那個什麼司馬穎確實是陰狠毒辣、手段高強的人。難道我曹倩是什麼軟柿子嗎?難道我的劍就不鋒利嗎?
家父曹彬,雖說被免了樞密使的職,但現在仍然是北疆的封疆大吏。家兄曹錕,北伐時立了大功,趙國舅和陛下都稱其為良將。
我自己還是個穿越者,身後還有一個穿越者小團體,團體大姐大是當今九嬪之一的充媛,給陛下生了個龍鳳胎的樊捷。還有陛下義女,昭陽公主秦婉兮。前任尚宮,現任才人,號稱宮中桃李滿天下的江筠。
我弱哪了?我一個拜諸葛武侯的能輸給一個姓司馬的?
這個反問在她心底如同戰鼓般擂響,充滿了絕對的自信和一絲被小覷的慍怒。長孫美人隻看到了她查案可能的“莽撞”和“危險”,卻完全忽略了她背後盤根錯節、足以碾壓大多數人的恐怖實力!
一股揚眉吐氣的豪情在她胸中激蕩。她甚至有種衝動,想立刻把這些名字和力量拍在長孫美人麵前,看看她那張溫婉麵具下會是怎樣的震驚。
然而,就在這股豪情即將衝破喉嚨的刹那,一絲屬於穿越者特有的、對“劇情”和“人設”的警惕猛地拉住了她。
不能說!
長孫美人現在隻是盟友,一個重生者,一個心思深沉難以捉摸的盟友。穿越者的身份,小團體的存在,是她最大的底牌之一,絕不能輕易暴露!亮出家世背景尚可理解,但“團體”的存在,尤其是涉及樊充媛、昭陽公主、江筠這些明麵上與她曹倩似乎並無緊密關聯的人,一旦點破,反而會引起長孫美人更深的猜忌和忌憚,甚至可能打亂她們在暗處的布局。
而且長孫美人此刻的“擔憂”,雖然讓她不爽,但未嘗不是一種“關心”的姿態?或者說,是一種想要主導局勢的姿態?
曹倩腦中電光火石般權衡利弊:與其自己跳出來硬扛,讓司馬穎甚至她背後的人把矛頭直接對準自己,不如讓長孫美人這個更“合適”的人頂在前麵?讓她去處理那些可能的“尾巴”,讓她去完善證據鏈,讓她去承擔第一波的反撲風險?
畢竟,長孫美人看起來更擅長這些“宮鬥”戲碼,也更急於扳倒司馬家。自己手握關鍵證據,又有強大的背景兜底,完全可以穩坐釣魚台,坐收漁利!何必親自下場去撕咬?
想通了這一點,曹倩心中那澎湃的豪氣和被小覷的不忿迅速沉澱下來,轉化為一種更加冷靜、甚至帶著點狡黠的算計。她臉上重新浮現出剛才那種“後知後覺”的驚懼,甚至還恰到好處地讓臉色更白了一分,眼神裡帶上了一絲依賴和求助,聲音也弱了下去,帶著點顫抖:
“姐姐你說得對!是我太莽撞了!我沒想到會這麼嚴重!”她用力點頭,仿佛被長孫美人的分析徹底說服,充滿了懊悔,“那現在該怎麼辦?姐姐,你一定要幫幫我!我都聽你的!你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她主動將那份名單和證據往長孫美人麵前推了推,姿態放得極低,儼然一個闖了禍後幡然醒悟、急需依靠的妹妹。
長孫美人看著曹倩瞬間從短暫的呆滯轉變為徹底的驚惶和依賴,心中那絲因曹倩剛才眼神變化而產生的微妙異樣感才稍稍散去。看來是自己想多了,曹倩終究還是那個行事不夠周全、需要自己來收拾殘局的盟友。她接過名單和證據,溫言安撫:“妹妹彆怕,有姐姐在。按我說的做,定保你無恙……”她開始詳細部署“善後”事宜,卻不知曹倩低垂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與她臉上驚惶截然不同的、冷靜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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