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口鎮大捷,斬殺清軍三品以上高官四位,頓時赫明堂樂得胡子都翹起來,活像隻偷到油的耗子。
但這位“老狐狸”轉念一想,拍手大笑:“好個多隆阿!今日敗在我手,可那老小子是朝廷的‘救命稻草’,若真逼急了他,援軍如蝗蟲湧來,咱這點家底可不夠填坑!”
遂急召諸將,正色道:“勝雖勝矣,切莫貪功!傳令三軍——撤!往鹹陽渭城退守,給多隆阿留個空蕩蕩的西安城!”
眾將麵麵相覷,嚷道:“師長,咱們剛打勝仗,何不趁勢進攻多隆阿大營啊!”
赫明堂搖頭晃腦,活脫脫個說書先生:“爾等懂個甚!”
“多隆阿那廝,是湘軍的‘鐵爪子’,今雖折了羽翼,若逼他狗急跳牆,咱可成他反咬的骨頭。”
“且留空城給他,讓他守著個‘燙手山芋’,朝廷糧餉耗在這兒,咱倒騰挪空間,養精蓄銳,待他力竭之時,再取不遲!”
說罷,赫明堂親自擂鼓傳令,革命軍如潮水般退去,沿途還故意撒下幾麵破旗、幾車爛糧,假裝“敗逃倉促”。
可憐多隆阿次日率殘部入西安。
隻見城門大開,街道空寂,連隻老鼠都跑得沒影兒。
他甚至覺得赫明堂在跟他玩空城計。
不過先命人進去探了探。
雷正綰彙報:“將軍,赫明堂溜得比兔子還快,連鍋碗瓢盆都搬走了!”
多隆阿氣得咳嗽連連,卻也隻能苦笑:“此賊狡似狐,留空城是要耗我糧草、疲我兵力啊……”
清軍將士麵麵相覷,原以為得勝進城,如今卻像啃了個空心饅頭。
多隆阿無奈下令:“固守城池,待援軍至。赫明堂退至渭城,必另有算計,諸位需加倍提防。”
自此,清軍困守西安,叛軍遠遁鹹陽,關中之地硝煙未散,暗流卻已湧向更深處的旋渦。
這場撤軍,赫明堂儘顯“贏而不驕”的梟雄本色。
他深知:戰場勝負非在一時得失,而在誰更能將“進退”二字嚼碎了咽進肚裡。
而多隆阿雖得空城,卻失了殲敵良機,自此元氣難複,關中戰局愈發膠著,成了“貓鼠相鬥”的漫長拉鋸。
十七日夜,多隆阿將軍帳裡,燭火搖曳得跟鬼火似的。
多隆阿拖著病軀踱進趙既發的營帳,隻見那趙老頭躺在榻上,跟個破布娃娃似的,裹著滲血的繃帶,臉燒得比炭盆還紅。
軍醫蹲在旁邊搖頭歎氣,活像廟裡算命的瞎子。
多隆阿一瞅這架勢,喉頭一哽,顫聲道:“老趙啊,你這屁股上的槍子兒,咋還‘生根發芽’了?”
趙既發眯著眼,有氣無力地回嘴:“將軍,您這‘鐵屁股’外號,怕是要讓給我嘍……哎呦!”
話沒說完,傷口疼得他直抽抽,活像被踩尾巴的貓。
軍醫哭喪著臉稟報:“將軍,趙大人傷口發炎,又染了瘟疫,藥石無靈啊!”
多隆阿瞪眼罵:“無靈?你當自個兒是廟裡的泥菩薩呢!再尋良藥,否則提頭來見!”
軍醫嚇得縮脖,嘟囔:“這年頭,連老鼠都餓得啃藥草,哪兒找仙丹呐……”
帳外忽傳來一陣騷動,卻是革命軍騎兵部隊夜襲的虛報,清軍慌作一團。
多隆阿氣得跺腳:“賊寇都退鹹陽了,還瞎嚷嚷!”
回頭一望趙既發,那漢子竟咧嘴笑:“將軍,您瞧咱這命——白天挨槍子兒,夜裡聽‘狼嚎’,倒比戲台熱鬨!”
說罷咳嗽連連,血沫子濺了枕巾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