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中向來以狡獪著稱的"老狐狸"突然陰惻惻插話:"首領,既然三頭為難,咱何不演場"敗仗戲"?"
他眯眼如縫,手指蘸茶水在案上畫圈:"咱佯裝打不過石達開,放他突圍而去。”
“待那清廷問罪,咱便哭訴"土司兵寡不敵眾,翼王勢如破竹"”
“——如此既賣革命軍個人情,又讓石達開欠咱天大恩惠!”
“駱秉章也沒話說,他日若革命軍或者石達開敗了,咱還能捧著這恩情去官軍那兒換爵位,豈非一箭射雙雕?"
此言一出,火塘裡的柴劈啪炸響,族老們麵麵相覷,似瞧見了狐狸尾巴晃在眼前。
"鐵算盤"嗤道:"老狐狸莫不是被狐狸精勾了魂?石達開如今是過街老鼠,咱放他走,官軍問罪時,咱這土司寨子豈不成了老鼠洞?"
"鷹眼叟"卻捋著臂膀疤笑道:"這計倒有嚼頭!”
“石達開雖敗,終究是太平軍翼王,咱若救他性命,日後他東山再起,咱土司便是他的再生父母!"
王應元聽罷,手指摩挲腰間虎符,忽地仰頭大笑,笑聲震得帳簾簌簌。
"諸位老謀深算,倒讓本首領想起那廟裡的三頭香——既敬菩薩,又拜閻王,還偷摸土地爺的供果!"
“不過,我們還是不夠大膽!”王應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讓眾人都感到有些疑惑。
“哦~”眾人齊聲應道,臉上露出不解的神色,似乎在等待他進一步解釋。
“怎麼個大膽法!”有人迫不及待地問道。
王應元嘴角露出一絲奸詐的笑容,緩緩說道:“我們要玩就玩把大的!”
他頓了一下,接著說:“首先,我們讓嶺承恩繼續去對付石達開。”
“這有什麼特彆的嗎?”有人插嘴道。
王應元微微一笑,解釋道:“等石達開感到無望之後,我們再派遣手下前去受降石達開。這樣一來,朝廷那邊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吧!”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讚同。
“然後呢?”又有人問道。
“等石達開的部眾投降我們之後,我們就聯合石達開,邀請各路清將前來參加一場鴻門宴。”王應元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將這些清將全部乾掉!”他的聲音提高了八度,語氣堅定。
“到時候,群龍無首,我們再聯合革命軍,完全可以兵圍成都!”王應元越說越興奮,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妙啊!妙啊!”眾長老紛紛誇讚道。
“不愧是當首領的,這計謀真是太絕妙了!”
“嶺承恩先去對付石達開,不僅可以讓朝廷的眾將放鬆警惕,而且石達開受降我們黎族,那些清將也無話可說。”
“這簡直就是一環套一環,堪比臥龍在世啊!”
眾人哈哈大笑。
總覺得他們才是諸葛亮在世,謀略大師。
石達開在帳中踱步如困獅,忽見師爺歸來,急步迎上,袍袖帶起的風卷得燭火搖曳。
"如何?王應元可允我借道?"
師爺躬身行禮,臉上卻浮起苦笑,似咽了黃連:"翼王,那王應元...終究還是怕了大勢。"
石達開雙目驟亮如星:"怕?怕我石某?"
師爺搖頭,歎氣道:"非也。那寨中竟坐著革命軍陳扶昊麾下之人,自稱五十萬雄師已兵臨成都,王應元...恐是權衡之下,擇了強枝棲身。"
石達開如遭雷擊,僵在原地,半晌方澀聲道:"陳扶昊..."
三個字似有千斤重,壓得帳中空氣凝滯。
師爺續道:"王應元允我等過境,卻似有弦外之音——他怕革命軍勢如洪流,更怕駱秉章那老朽如朽木遇潮,十條團練兵抵不得陳軍半日攻!"
石達開忽仰天大笑,笑聲中雜著悲涼:"好個王應元!本翼王虎落平陽,竟要借陳扶昊的威名開路!"
轉而拍師爺肩如拍舊友,"你帶回的不僅是生路,更是石某欠下的天大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