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水下了車，回頭抱怨道：“你這是乾什麼呀？瘋婆子，是不是管的太寬了？”
顧莉惱著臉，沒有說話，伸手又要揪李秋水的耳朵。李秋水嚇得連忙躲開。顧莉推著他的後背，不容反抗的往前走，他隻好依著她走進了服務區。顧莉買了四瓶純淨水，讓他抱著，又去快餐店點了兩碗麵，李秋水就在麵店的桌子上坐了。
顧莉又去服務區的熱水器灌了一杯熱水。她帶的水已經喝完了，剛灌的杯子裡的水太燙，她便打開一瓶純淨水，小口小口地抿著，一副小女生的矜持和優雅。
李秋水其實早渴了，也忍不住打開一瓶純淨水，舉起瓶子“咕咚咕咚”地喝了半瓶，然後氣惱地看著顧莉。顧莉白了他一眼，扭過頭去，不再理他。
不一會兒，麵端了上來，兩人開始吃麵，像有仇似的，誰也不說話。
李秋水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對顧莉百依百順的李秋水了，他並不想搭理顧莉。而顧莉卻還是和以前一樣，似乎還想掌控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像守護著一座隨時可能倒塌的橋梁，渴望著還能通往彼此的心靈，恣意的控製彼岸自己的那片領地。
下午，車終於抵達了縣城。夕陽的餘暉灑在縣城的街道上，給這座小城披上了一層金色的薄紗，顯得格外寧靜祥和。他們取了行李，並肩走出車站。李秋水轉身往東街走去，顧莉見狀，連忙說道：“你就這麼著急回家？”
李秋水隻好停下腳步，皺了皺眉頭：“我不回家還能乾嘛？”
顧莉拖著行李箱走近他，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滿：“我不存在嗎？”
李秋水沉默了片刻，心想若是以前的宿主，肯定會和她膩歪好一會兒，直到她不耐煩了才肯離開。可現在，他根本不想理她，覺得和她多說一句話都是多餘。但見她這樣，又覺得有必要把話說清楚，不能再這樣糾纏下去，否則對誰都不好。
於是，他說：“你已經是彆人的女人了，以後我們不能再這樣。要是被有心人拍了照片傳到網上，我倒無所謂，我一個光棍我怕誰。可你費儘心思得來的一切可就雞飛蛋打了。”
顧莉臉色一沉，死死地盯著李秋水，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突兀的說：“你不是李秋水。”
李秋水心裡猛地一震，不確定是否真被這女子看穿了？他神情閃過一絲慌亂，但他很快鎮定下來，感覺隻能是感覺，畢竟不能推翻眼前看到的事實，他就是李秋水，再變化也是李秋水，他說：“你怎麼這麼說？我不是李秋水是誰？”
顧莉依然死死地盯著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說：“你就不是李秋水。我早就覺得你不對勁。李秋水絕對不會把我往外推。要不是你那天說你煩我，讓我離你遠點，我怎麼會答應嫁給劉斌？”
李秋水也突然被宿主的情緒影響，也氣惱地吼道：“你還有臉說！跟我談戀愛，卻和彆人劈腿，都和彆人上床了，還假惺惺地關心我。你知道嗎？我那天晚上吃了一瓶安眠藥。我都死過一回了，你知道嗎？你這個沒良心的！”
顧莉一下子呆住了，她沒想到李秋水會因為她吃安眠藥。她知道李秋水心眼小，容易想不開，所以一直猶豫著不敢徹底拋棄他，一方麵是因為曾經的感情還在，另一方麵也是怕他出事。
李秋水的話讓她的心猛地一沉，畢竟她還是關心他的，不想他出任何事。她又撲向李秋水，捶打著他，哭喊著：“為什麼？為什麼呀？那天我真的沒有和彆人上床，我隻是嚇唬你，讓你彆再逼我。”
李秋水用力推了她一把，說：“你騙誰呢！”
顧莉卻又撲進李秋水懷裡，緊緊抱著他，說：“真的，我沒騙你。你為什麼這麼傻啊？沒有我你可以再找一個更好的，為什麼要去吃安眠藥？傻瓜！傻瓜！”
李秋水不耐煩的說：“我可沒你那本事，兩腿一叉，就能留在省城，過上人上人的生活。我連你都守不住，還能找誰？”
顧莉還在他懷裡蹭著，說：“是我不好，我經不住誘惑。你以後好好的，彆再想不開，要是想我，就來找我。”
李秋水意識到自己被以前的情緒影響了，自己極力冷靜下來。又以平常的心態，輕輕拍了拍顧莉的背勸道：“好了好了，都過去了。我是變了，變得我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不過這都不重要了。我不攔你和劉斌在一起，但我們的關係到此為止。你也彆顧慮太多，好好去追求自己的前程。我一個大男人，死活無所謂。我聽說劉斌家條件不錯，彆因為我們這些窮酸的關係，毀了你的幸福。”
顧莉停止了哭泣，卻還抱著李秋水不鬆手。李秋水肯為她自殺，即便她都這樣了，李秋水還想著維護她的幸福，這讓她感動不已，舍不得鬆開他，呢喃著說：“要不我們開個房，就在縣城住幾天。反正我的身子已經破了，也留不下什麼痕跡了。你以前那麼想得到我，我就好好讓你玩幾天。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我永遠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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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秋水一把推開她，臉上露出失望和嫌棄，說：“你說什麼呢？你把我李秋水當成什麼人了？是我的我會爭取，不是我的我也不會吃彆人的殘羹剩飯，更不想占你的便宜。”
顧莉一下子愣住了，她沒想到李秋水會說出這樣的話，與曾經那個猴急的天天摸她，急切的脫她的褲子，渴望得到她的身子的李秋水簡直判若兩人。她無法理解，看著他，咬著嘴唇，眼淚汪汪的，一副要哭的樣子。
她心中既有對李秋水的憐憫，也有想要占有他的欲望，但更多的是他們曾經幾年的戀人之情。現在被李秋水說成“殘羹剩飯”，這話太傷人了，她不由得心生恨意，又想撲上去把李秋水暴揍一頓。
李秋水卻不等她有所動作，又說：“人生苦短，就活那麼幾十年，彆奢望太多，也彆想著吃在東家住在西家，吃相太難看，太丟人了。”
顧莉一下被逗得破涕為笑。她沒想到他居然說她是“吃在東家住在西家的心態”，剛才她滿心都是對他的感情，想著滿足他的欲望，他卻這樣說她。她內心忽然有所觸動，細細一想，自己現在的行為可不就是如此嗎？她也覺得自己好笑，這家夥居然覺得她丟人。
她不知道李秋水怎麼會一下變得這麼灑脫。那天在醫院的情景還曆曆在目。她學著李秋水的樣子，說：“彆光笑話彆人，你自己不也想著吃軟飯嗎？不丟人嗎？還說得挺帥：軟飯不好吃就吃硬飯！現在怕是軟的也吃不上了吧？”
李秋水一笑，說：“這就不用你操心了。”他轉身往前走去，揮了揮手：“拜拜了，彆再見了！”
顧莉忍不住笑了起來，看著他帥氣的背影，望著他漸漸消失在人群中。她臉上的笑容緩緩褪去，失落感又漸漸爬上臉龐。他走了，消失在人群中，再也看不見了。她也轉身拖著拉杆行李箱，低頭無精打采地向家裡走去，街道上隻留下她孤獨的身影，仿佛在訴說著一段無疾而終的愛情。
李秋水還是往昔的心境與慣有的行事風格，步行離開縣城，往家裡走著。他們村李家峁是在高原的山梁上，縣城則在川道裡。若選擇翻山，需徒步跋涉十裡川道，再走十裡曲折的山間小路；要是取道岔口鎮再走盤山公路，路程則有三十多裡。
開車的話，自然得經由岔口鎮上山；而步行的話，得先沿著公路走上十裡川道，隨後拐進溝裡，在蜿蜒起伏的小路上行走五裡，緊接著攀爬三裡羊腸小道，登上塬後，還得再走二裡村道才能抵達村子。
自從實施退耕還林還草政策後，這片土地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曾經光禿禿、毫無生機的山梁，以及漫山遍野肆意吃草的羊群早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繁茂叢生的灌木，放眼望去，滿目蔥蘢，生態環境得到了根本性的改善。
當下正值草木最為繁盛的季節，路上行人愈發稀少，溝裡以及上山的坡道幾乎被瘋長的灌木和荒草完全遮蔽。
現在留守村裡的人口稀少，基本都是五六十歲以上的老人和兒童，與外界的聯係很少，加之家家戶戶都有機動三輪車，外出都繞岔口鎮走公路了，這條由縣城通往李家峁的主要小路幾乎廢了。李秋水自初中開始就走這條路，十幾年了，幾乎閉著眼也能回家。
四周一片寂靜，唯有河溝裡小溪潺潺的流水聲，李秋水走路的腳步聲，偶爾夾雜著幾聲清脆悅耳的鳥鳴，編織成一首山歌一般悅耳的清唱，微風不時的吹過，輕拂著樹葉，一片莎莎的和鳴，渲染著這般靜謐的氛圍，淨化著人的靈魂。
李秋水一路前行，悠然自得地欣賞著沿途的風景。拉杆箱在這崎嶇不平的路上拖著極為不便，他索性將其扛在肩頭，繼續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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