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口鎮衛生院就在鎮子中間,街道的南側,坐南朝北。原來衛生院很不起眼,這幾年也有了大的發展,院子擴大了一倍,還蓋起了一棟三層樓。
一樓設置的是功能室,有檢驗室、設備間、藥房,治療室。二樓是門診,三樓是住院部。整個院子配套的房間設施都是新的,進了一些設備,可以做心電圖、b超、透視了。
科室設置也增加了,有公共衛生科、預防保健科、全科醫療科、內科、外科、兒科、急診醫學科、醫學檢驗科、醫學影像科、中醫科。
在編人員二十六人,都是事業編,就是院長也要在診室坐診。
李秋水來報到時,院長肖長興不在辦公室,正在診室問診,李秋水也來到診室,等著院長看完三個病人。院長還以為李秋水也是來看病的,正要問時,李秋水忙站起來,說:“肖院長好,我叫李秋水,是剛畢業來報到的。”
肖長興四十幾不到五十歲,一米七的身高,胖墩墩的,四方臉,慈眉善目的。
這時他也站起來,伸出手來,與李秋水熱情地握手,笑著說:“哦,你就是省醫科大學畢業的碩士?可是咱們衛生院有史以來學曆最高的。啊呀,想當年我們衛生院來個中專生就很好了,現在醫科大學畢業的碩士都能下沉下來。”
李秋水聽了,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謙虛地說:“現在的碩士多如牛毛,一抓一大把。”
肖長興點了點頭,接著說:“也是,今年我們縣醫院進來三十六個碩士,我們鎮衛生院就來了你們兩個,另一個是東川大學的。你學過中醫嗎?”
李秋水微微一怔,他的前身是學中醫的,可宿主並沒有學過中醫,他隻能用宿主的文憑。他心中暗自思忖,不知肖院長問這話是什麼意思,於是謹慎地回答說:“自學過一點。”
肖長興聽後,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說:“學過就好,你來了,彆的科室不好安排,你就先到中醫科吧,中醫科剛設置兩年,就一個人,效果不好,你先去,回頭有機會再調整。”
李秋水是省醫科大學畢業的,學的是西醫,原衛生院給縣醫院提的人才需求計劃指標也是西醫,李秋水應該安排在西醫科室。其實李秋水不知道,他的計劃指標名額被彆人占了,西醫科已經安排不了了,所以,肖院長安排他去中醫科。
按說李秋水是學西醫的,隻是會點中醫,而且學曆最高,應該比較重視,安排最主要科室。然而,在肖院長看來,來衛生院就診的都是一般的病,衛生院的大夫都可以治,大病或疑難雜症的都去縣醫院了,或轉市醫院了。
鎮衛生院就看個小病小災的,學曆高低無所謂,再者有人給他送過禮了,李秋水又沒送禮,所以,李秋水的名額被關係戶占了,在肖院長眼裡理所當然似的。
而且,李秋水這樣的學曆,被分到鎮衛生院來,說明沒背景,沒門道,又沒錢,隨便安排就行,出什麼岔子也翻不起大浪來。何況有文憑不等於有能耐,李秋水有沒有能耐還兩說,許多高學曆的人,念書考分數行,行醫就兩說了。
所以,他嘴上說李秋水學曆高,心裡根本沒當回事,中醫科不景氣,就先塞過去吧,以後再說。
李秋水自然不知道這裡麵的彎彎繞繞的事。在他看來,既然和縣醫院簽了合同,分到鎮衛生院來了,就由著鎮衛生院安排了,這似乎理所當然的,他沒有產生質疑。關鍵是他的前身是學中醫的,行中醫還更符合他,所以,他也沒猶豫的說:“行!”
肖院長見李秋水這麼乖順的就答應了,心裡一喜,還是這種人好糊弄。於是,肖長興領著他,來到二樓最西頭的中醫科。
這時,中醫科屋子裡靠南窗對放著兩張桌子,東邊的桌子坐著一個大夫,正在低頭寫方子。大夫看上去和肖院長年紀相仿,五十歲左右,最顯著的特征就是已經謝了頂。西邊的桌子還是空的。桌子北側就診的方凳上坐著一個看上去四十幾歲的女人,顯然是正在問診。
肖長興一進門便說:“老朱,給你安排個徒弟。”
“哦!”老朱頭也沒抬的應了一聲,手中的筆依舊在不停地書寫著。
肖長興指著空著的桌子,對李秋水說:“以後你就坐這問診吧。”
“好!”李秋水放下背上的雙肩包,走進自己問診的座位。
就診的女人見有新人來了,也站了起來。看樣子她穿的光鮮亮麗的,一身時髦的打扮,膚色白白淨淨的,是鎮上的女人,不是農村的。她一臉嬉笑,是個性格開朗的女人,眼睛來回掃著李秋水,說:“又來個小鮮肉,好帥氣的小夥,會看病嗎?”
肖長興笑著說:“你可不能小看了,他可是省醫科大學畢業的研究生,你要說他不會看病,我們衛生院可就沒有會看病的了。”
女人一聽立刻來了興趣,坐過來,把手伸給李秋水,說:“給我摸摸脈。”
李秋水早看出她身上的毛病了,但沒有碰她的手臂,禮貌地說:“你剛才也聽到了,我是剛來的學生,還是學徒,師傅剛給你看過了,我怎麼能班門弄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