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嬸用筷子捅了捅那閃著光的酸菜，蘿卜條在綠瑩瑩的湯裡跳著“忠字舞”，比正月十五的燈籠還耀眼。她舀起一勺湯澆在鋁飯盒上，笑道：“這正好給二丫當夜燈。”
李衛國貓著腰溜進食堂：“劉嬸，給我來碗帶光的！”他晃了晃飯票，“陸哥說要研究這亮湯。”
“研究啥？”王大鋼嚼著發光酸菜，嘎嘣作響，“這不就是前年礦上見過的夜光石粉嘛！”
“錯。”林小雨把懷表泡進湯裡，“這是生物熒光，跟螢火蟲一個原理。”她突然壓低聲音，“昨天黑市來了一夥收夜光粉的，說要搞啥...發光團徽。”
蘇曼卿的紅指甲在湯麵劃出一道漣漪：“前天我的絲巾少了半截，今早竟然出現在東京百貨櫥窗裡。”
“陸工！”老金頭舉著斷成兩截的算盤衝進來，“三號車床...三號車床在吃算珠！”
眾人趕到時，車床正發出老牛反芻般的聲響。張建國把軍用水壺貼在導軌上：“肚子裡有東西！”
“讓開！”王大鋼掄起十八磅大錘，“我來開膛破肚！”
“咣當”一聲，齒輪箱裡蹦出個鐵飯盒。李衛國打開盒蓋，裡麵躺著半塊黴變的窩頭，還有張字條：“小心酸菜缸——老劉”。
劉嬸把酸菜缸搬到車間，缸沿拴上蘇曼卿剩下的半截紅絲巾。林小雨用聽診器貼著缸壁：“滴滴...嗒嗒...是東北土話！”
“啥？”王大鋼耳朵湊過去，“這不是我媽催我找對象的話嘛！”
陸明遠突然搶過擀麵杖敲缸：“衛國，記下來！”
“第一下：咚！第二下：咚咚...”李衛國筆尖戳破紙，“這啥意思？”
“摩斯密碼東北版。”陸明遠在黑板上畫出符號，“咚是長，叮是短——翻譯過來是‘小心天氣預報’。”
在鴿子市轉角，一個穿皮夾克的男人壓低帽簷：“天氣預報說今晚有暴雨。”
蘇曼卿數著僑彙券：“我要的縫紉機呢？”
“在防空洞。”男人突然拽住她的絲巾，“先驗貨。”
紅絲巾“刺啦”裂開，飄落的半截正好蓋住暗格。王大鋼從醃菜缸後鑽出：“暴雨是吧？我給你澆個透心涼！”一桶酸菜湯潑過去，男人袖口頓時滋滋冒煙。
“是硫酸！”林小雨的懷表警鈴大作。
廣播喇叭吱啦響：“下麵播送天氣預報，今夜有特大暴雨...”
張建國獨眼盯著烏雲：“59年鞍鋼發大水，老劉用機床零件搭了條船。”
“這回咱們有更好的。”陸明遠掀開篷布，露出用三十個酸菜缸拚成的“潛水艇”。李衛國正在往艙門貼春聯：“上聯‘酸菜飄香保平安’，下聯...”
“彆整那沒用的！”王大鋼往艇裡塞著窩頭，“多裝點乾糧是正經！”
第一道閃電劈下時，車間突然停電。劉嬸舉起發光的酸菜缸：“跟我走！這比手電筒亮堂！”
暴雨中，酸菜缸艦隊在廠區漂浮。蘇曼卿的紅絲巾係在桅杆上，被閃電照得血紅。林小雨突然指著倉庫：“快看！”趙主任帶著三個黑影在撬設備箱，箱裡泛著詭異的藍光。“是夜光粉！”李衛國要衝過去，被陸明遠拽住：“等他們搬完——老劉說這玩意遇水就炸。”眾人一臉緊張地等待著最佳時機。賊人們搬著最後一箱貨物時，酸菜缸突然集體爆閃。“我的眼睛！”賊人們捂臉慘叫。王大鋼甩出麻繩：“套馬索來嘍！”趙主任拔腿要跑，踩上李衛國撒的算珠摔個狗啃泥。張建國獨眼放光：“這夜光粉...是鞍鋼那批問題鋼的伴生礦！”眾人歡呼著勝利。眾人勝利後返回食堂。食堂裡飄著酸菜燉粉條的香氣，劉嬸挨個添湯：“這回可勁造，管夠！”李衛國舉著發光窩頭：“陸哥，這能當燈泡使不？”“能！”陸明遠把窩頭掛上電燈，“比十五瓦的亮堂...”這時廣播突然炸響：“下麵插播特彆警報！有敵特分子混入廠區...”蘇曼卿的紅指甲掐滅煙頭：“警報聲裡...有縫紉機的動靜！”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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