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臨淄,天剛微微亮,王凝之便來到城頭,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將他的身影拉得好長。
仔細沿著城牆巡視一圈後,王凝之站在城西的望樓上,看向遠方。
臨淄是齊郡郡城,高聳的夯土城牆和引淄水而成的護城河,給了王凝之足夠的底氣。
王肅之隨後趕到,相較於泰然處之的兄長,他顯得有點惴惴不安,問道:“阿兄在看什麼?”
“在看燕軍什麼時候到,”王凝之笑著回複:“算算時間,應該快了。”
王肅之猜不透兄長的心思,也不敢說撤離的話,老實地守在邊上。
王凝之回頭看了他一眼,一臉平靜地問道:“怎麼,害怕了?”
“阿兄不怕,我就不怕,”王肅之答道。
王凝之拍拍他的肩膀,“不怕就好,走吧,隨我去城頭,迎接慕容德。”
王肅之心不甘情不願,耷拉著腦袋跟在後麵。
巳時左右,氣溫已經升了起來,王凝之沒有讓人高舉羅傘,而是和守城軍士一樣,站在太陽底下接受炙烤。
望樓上突然傳來尖銳的示警聲,將眾人從對酷暑的咒罵中解脫出來。
王凝之抬起手遮在眼睛上方,一支黑壓壓的隊伍初見端倪,在起伏的丘陵之中忽隱忽現。
城頭上一時有些躁動,大家相互對視,眼神中滿是驚慌失措,來敵一看便不下萬人,五百守軍真能守得住嗎?
王凝之轉身看向他們,一臉鎮定,“燕軍進入青州以來,尚未攻破一城,大家按我部署行事,各司其職,便足以拒敵。”
守軍看到王凝之的態度,又想到他的身份,慢慢恢複了平靜。
王凝之這些年在邊境的仗也不是白打的,早已積累下赫赫威名,在晉軍之中很有說服力。
見守軍行動起來,王凝之吩咐呆立不動的肅之,“你下去召集壯丁,負責搬運物資。”
王肅之得到指令,慌忙去了。
慕容德留下幾千人守在高苑,親率一萬五千人奔襲臨淄。
若能拿下青州重鎮臨淄城,那可比一個小小的高苑有價值得多。
臨淄城頭的守軍如他所想的那般稀少,慕容德策馬來到城下,讓人上前勸降。
王凝之命人舉起自己的旗幟,高聲回話:“司州王凝之在此,要打便打,休得多言。”
慕容德奇怪王凝之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但若能抓到,那真是意外之喜,於是繼續讓人喊話。
無非是出城守軍已經被他們殲滅,城中守軍不足,不要螳臂當車之類的。
王凝之覺得沒什麼好回複的,可轉念一想,本著拖一會是一會的精神,又讓人傳話道:“我與貴國的吳王可是親密盟友,要不今天就算了,免得大家傷了和氣。”
慕容德有點迷糊,關中的事他不太清楚,但朝中確實有吳王垂擁兵自重,拒接朝廷詔令,聯手洛陽進攻關中的傳言。
但這和他有什麼關係,慕容德讓人下了最後通牒,要降現在就開城,不然破城之後,可保證不了諸位的安全。
遇上一個不愛吃瓜的,王凝之也很無奈,隻得命人亂箭射死了那個傳話人,表明自己的態度。
慕容德大怒,分出一部分人組建雲梯,其他人輪流上陣,運土填平護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