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歲末,呂光終於平定了苻洛、苻重之亂,將其兄弟二人擒獲,帶回長安。
苻堅斥責了這兩位堂弟一頓,然後不顧眾人的反對,隻將他們的黨羽儘數誅殺,卻赦免了兩位首惡,免職發配邊疆了事。
大臣們對此多有不滿,但苻堅一意孤行。
不過這一年,讓秦國難受的遠不止這場內亂。
車騎大將軍、真定郡侯鄧羌因病離世,秦國再折一柱;秋收之季,關中出現蝗災,饑民遍地……
再算上王凝之滅燕,奪取並州和漠南,厲兵秣馬,下一個目標直指關中,如此種種,都給秦國的上空籠罩了一層陰雲。
長安的大殿之中,苻堅聽完苻融的彙報,對賑災和平叛的事表示了滿意。
“關中天災,西涼人禍,好在都處理及時,眾卿辛苦了。”
眾人連稱不敢。
苻堅又道:“沒想到燕主慕容垂竟然會投降,眼下王凝之聲勢大振,朕決意開春後出兵討伐,進攻河東、巴蜀和上洛三地。”
“陛下不可,”苻融趕緊阻止道:“內亂初平,百姓遭災,這個時候出兵,恐怕會人心惶惶,至少得等到來年秋收之後,再行定奪。”
苻堅十分不滿,“到那時候,就是王凝之興兵來犯了,與其等他進軍關中,不如主動出擊。”
苻融則堅持道:“眼下敵方強勢,絕非進攻良機,不如整軍備戰,加強戒備,以待天時。”
苻堅無法接受他這種消極態度,嗬斥道:“何謂天時?等王凝之大軍壓境,便是天時了嗎?”
殿中氣氛一時緊張起來,楊安出麵緩和,說道:“大軍剛剛遠征西涼而還,來年再戰,還是三路並進,軍士們有些吃不消,不如先擇一路重點進攻,再作調整。”
苻堅勉強點點頭,“可以,眾卿不妨討論下,進攻哪裡最為合適?”
楊安挑的頭,自己回答道:“三路之中,我以為進攻上洛為佳,王凝之在河東和弘農都部署有大軍,上洛則是荊州軍負責,更容易取得突破。”
侍中梁讜則道:“我以為不如進攻巴蜀,巴蜀遠離洛陽和建康,晉軍的守備相對薄弱,不如先取之。”
其他大臣繼續發言,大體也是這兩種意見。
見沒有人建議進攻河東,苻堅有些來氣,說道:“眾卿如此畏懼王凝之嗎?他奪取河東和平陽不久,民心未附,為何你們竟無一人提議出兵河東?”
大家都不吱聲了。
敵強我弱,天子非要進攻,眾人配合著想想辦法,找個薄弱處糊弄一下也就是了,王凝之明顯在河東和弘農部署有重兵,沒有人想去送死。
苻融頂著壓力,再次勸道:“河東和弘農是洛陽的門戶所在,絕非偏師可取,陛下若執意進攻,也絕不可以選擇河東。”
其他大臣也紛紛出言,附和苻融的說辭。
苻堅想了想,再次折中,“那就進攻上洛,巴蜀之地太偏,對王凝之的威脅太小。”
眾人齊聲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