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時,夕陽將教室染成橘紅色。言若剛收拾好書包,就聽見班長江哲羽用板擦敲了敲講台。
"調整後的值日表貼在後麵,"他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
她順著人流走向教室後方,新值日表上她和江哲羽的名字並排寫在周五那欄,打印機的油墨還沒完全乾透。
言若無奈的放下書包肩帶,朝著放工具的打掃間走去。拖把已經被拿走了,隻剩幾塊抹布孤零零地掛著,她挑了一塊相對乾淨的抹布,浸濕後開始擦拭窗台。潔白如雪的瓷磚上,赫然留下了一道道透明的水痕。那原本清澈透明的水珠,在與灰塵接觸後,漸漸變成了淺灰色,順著牆壁緩緩流淌,最終彙聚成一灘小小的水窪,靜靜地躺在地上。
言若擦完了靠走廊那麵牆,走進教室準備擦靠窗的那麵。教室裡的同學都已經走光了,青灰色的地麵也拖得一塵不染,江哲羽還在埋頭拖地,動作粗暴得讓桌椅發出抗議的碰撞聲。
不知道是不是言若的錯覺,自她走進教室,這些木質的課座椅就被更加粗暴的對待。才擦了沒幾下,桌椅碰撞的聲音戛然而止。身後突然傳來"砰"的一聲——江哲羽把拖把重重杵在了地上。
“活乾不好,寫情書倒是拿手。”
雪霜般的聲音讓言若渾身一僵,她緩緩轉過頭去,目光恰好與江哲羽視線交彙。隻見江哲羽右手緊握著拖把杆,微微傾斜著身體,似乎是在依靠拖把的支撐來保持平衡。他的視線直直地落在地上,順著他的目光,言若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到了腳下。果然,在言若剛剛走進教室的地方,留下了一串深深淺淺的腳印,這些腳印在乾淨的地麵上顯得格外突兀。
言若不禁感到有些尷尬和難為情。畢竟,在自己家裡,她確實很少做家務,對於這些日常瑣事並不是特彆擅長,這些腳印像是暴露了她不為人知的笨拙。
“對不起,我來拖吧。”
江哲羽沒有理會她的道歉,直接拖著拖把走過來。深灰色的布條所過之處,腳印一個個消失,就像被潮水抹平的沙灘。他拖地的動作依然粗暴,言若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把地板當成了某人的臉。
正當尷尬快要凝固成實體時,一陣輕快的敲玻璃聲打破了沉默。2班的陳凱旋從門縫裡探出頭,網球拍斜挎在背上,在夕陽下投下長長的影子。
“老江啊,今天怎麼這麼墨跡呢?”
江哲羽頭都不抬,沒好氣的說了一句:“滾!”
陳凱旋眼睛瞟到言若,立馬笑得更開心了:“原來是小言同學也在啊!那你們慢慢的,我不急!”
言若認出了這個在書店有過一麵之緣的男生。他背著網球拍的樣子和那天如出一轍,隻是笑容比書店時更為促狹。
“彆進來,在外麵等著。”江哲羽頭也不抬地命令道,聲音裡的寒意讓陳凱旋縮回了已經邁出的腳。
言若繼續擦拭牆麵,心裡卻像被投入了一顆石子,泛起層層漣漪。江哲羽剛才提到"情書"?她手上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水珠順著瓷磚滑落,在窗台上積成一個小水窪。
"江哲羽,"她終於忍不住轉身,"你剛才說的情書是什麼意思?"
江哲羽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慢慢直起身。夕陽從他背後照過來,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一直延伸到言若腳邊。他撐著拖把杆,眼神銳利得像要看穿她的靈魂。
“你自己寫的,問我?”
言若假裝不經意地彆開臉,手指無意識地絞著抹布:"誰說是我寫的?"
一聲諷刺的輕笑從江哲羽喉嚨裡滾出來。門外的陳凱旋立刻接話:“小言同學,你是不知道,梁子墨那貨把情書拍照發了朋友圈。你的字,老江。。。”
“閉嘴!”江哲羽眼神淩厲,陳凱旋立刻做了個拉上嘴巴的動作。
言若的大腦飛速運轉。情書?朋友圈?梁子墨?這些碎片在她腦海中旋轉,突然"哢嗒"一聲拚在了一起。
“怎麼就是情書了,明明就是一首歌的歌詞,叫《許願》,你們沒聽過嗎?”
教室裡的空氣似乎凝固了一秒。江哲羽的表情變得難以捉摸,他拎起拖把,水珠從布條上甩出來,在陽光下劃出幾道閃亮的弧線。
"收拾完了。"他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背影僵硬得像塊鐵板。
言若愣在原地,看著江哲羽和陳凱旋一前一後離開教室。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投在走廊牆上,拉得很長很長。她低頭看著手中濕漉漉的抹布,水珠一滴一滴落下,在地麵上形成一個小小的水窪,倒映著窗外漸暗的天空。
"莫名其妙。"她小聲嘀咕,卻感覺胸口有什麼東西沉甸甸的,像那攤擦不乾的水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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