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天氣突然轉陰，原本湛藍的海麵被染成鉛灰色，雲層低垂，仿佛一伸手就能觸到那沉甸甸的濕氣。
言若裹緊身上的薄毯，坐在露台的藤椅上。海風突然變得凜冽，帶著鹹腥的水汽鑽進毯子的縫隙，讓她不自覺地縮了縮肩膀。遠處的海浪開始不安分地翻湧，白色的浪頭一個接一個地撞碎在礁石上，發出沉悶的轟響。
“怎麼不睡會兒？”江哲羽在她身旁坐下，手臂自然地環過她的肩膀，溫熱的掌心貼著她微涼的肌膚。
言若望著他被月光勾勒的側臉輪廓，深吸一口氣：“我有話要問你。”
“嗯？”他修長的手指穿行在她的發絲間，眼底漾著化不開的溫柔，“你問。”
“雲若水。。。”她攥緊了膝上的毯子，“和你到底是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江哲羽回答得乾脆利落，忽然低笑出聲，“你還在糾結這個？”
“她那麼漂亮。。。”言若垂下眼睫，聲音融進海浪的碎響裡。
“我不覺得。”他截住她的話頭。
潮聲忽然變得震耳欲聾，在兩人之間漲起沉默的浪潮。言若輕歎一聲，正要起身。
“不管是江哲羽，”他突然扣住她的手腕，目光灼灼地望進她眼底，“還是莫西林。。。”每個字都像烙鐵般滾燙，“這輩子都隻會愛言若一個人。”
海風驟然靜止。
言若怔在原地，看著他逼近的眉眼。他忽然將她攬入懷中，吻落得輕如羽翼。這個不含情欲的吻，卻比任何纏綿都來得深刻，讓她聽見了心臟撞擊肋骨的聲響。
“啪——”
一個橙色的排球突然砸在江哲羽肩頭，在寂靜的海灘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兩人觸電般分開，言若的臉瞬間紅得像天邊的晚霞。
“光天化日，公共場合，就開始少兒不宜了啊。”陳凱旋站在十米開外，雙手插兜，笑得一臉欠揍。陽光在他小麥色的肌膚上跳躍，映出幾分痞氣。
江哲羽眼神一凜，單手抓起排球，一個利落的翻身越過木質欄杆。白色t恤被海風鼓起，像張開的帆“陳凱旋，你完了！”
兩人在金色的沙灘上追逐，赤腳踩出一串串深淺不一的腳印。排球在空中劃出拋物線，驚起幾隻海鷗。言若趴在欄杆上，看著他們漸遠的身影，忍不住笑出聲來。
遠處，江哲羽一個飛撲將陳凱旋按進沙堆，兩人滾作一團。海浪輕輕拍岸，將歡笑聲送得很遠，很遠。
露天餐廳裡，搖曳的燭光給每張臉都鍍上柔和的濾鏡。江哲羽優雅地切開牛排，刀叉在他手裡像藝術品——直到陳凱旋突然伸長胳膊，叉走了他盤子裡最大的一塊肉。
“喂！”江哲羽的刀尖危險地閃著寒光。
“情侶套餐要分享嘛~”陳凱旋賤兮兮地晃著叉子，“上次你喝醉了，可沒少占我便宜！”說著就一口塞在嘴裡。
對麵的言若正和一隻頑固的龍蝦較勁，鉗子突然“啪”地彈飛，不偏不倚砸在江哲羽高挺的鼻梁上。
全場寂靜。
“我不是故意的！”言若手忙腳亂地拿餐巾紙，結果帶翻了果汁杯，紫色的火龍果汁在江哲羽的白t恤上暈開一朵妖豔的花。
江哲羽麵無表情地舉起酒杯，“若若，你可真棒！”
這時服務員端上火焰冰淇淋，陳凱旋突然掏出手機：“等等！我要拍照！”結果手一抖，點燃了楊書淩的劉海。
“陳！凱！旋！”
在隔壁桌遊客驚恐的注視下，四個人雞飛狗跳地滅火、擦衣服、搶救手機。最後不知誰踩到了掉落的龍蝦鉗，四仰八叉地摔了一跤。
夕陽把泳池染成蜜糖色，陳凱旋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從躺椅上彈起來，手裡的椰子汁差點灑了江哲羽一身。
“決定了！”他啪地拍在茶幾上，震得幾個海螺擺件直跳，“明年暑假，巴厘島潛水之旅，在場的一個都不能少！”
楊書淩從手機裡抬起頭：“這次記得買旅行保險，我可不想再半夜去海底撈你。”
“昨天明明是個意外！”陳凱旋手舞足蹈地比劃著，差點撞翻路過的服務生，"老江，你必須跟言若一起來。”
陳凱旋不知從哪變出四枚貝殼，鄭重其事地分給大家：“契約成立！誰反悔誰就。。。”
“承認自己是小狗？”楊書淩挑眉。
“不！”他痛心疾首地搖頭，“要發朋友圈承認自己怕水！”
陳凱旋一把摟住楊書淩的脖子，“到時候我要在海底給你比個超大的愛心，讓所有魚都見證我們的愛情！”
“那我先替魚群謝謝你了。”楊書淩假裝嫌棄地推開他，卻悄悄把貝殼放進了口袋。
星月灣的歡聲笑語漸漸遠去，返程的路上，言若指尖輕劃手機屏幕，照片裡年輕的笑臉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她摩挲著屏幕上熟悉的輪廓，直到車窗外的風景從海岸線變成城市霓虹。
“終於到家了！”剛推開家門，言若就像歸巢的鳥兒般撲向沙發，整個人陷進柔軟的靠墊裡，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熟悉的味道讓她不自覺地放鬆了緊繃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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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哲羽輕輕放下行李箱，沙發隨著他的重量微微下陷：“家。。。嗎？”他低沉的嗓音裡藏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言若突然把發燙的臉頰埋進沙發縫隙，露出的耳尖紅得像星月灣的晚霞。她感覺到身側的沙發突然傾斜，一雙溫熱的手將她輕輕拉起。
“所以，”江哲羽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你會嫁給我的，對嗎？”他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八度。
言若把臉貼在他劇烈起伏的胸膛上，聽著裡麵急促的鼓點：“會的。”她的回答輕得像羽毛落地，卻讓環抱著她的手臂驟然收緊。
“是你自己說的！”江哲羽突然捧起她的臉，眼底跳動著灼人的光芒，“不可以反悔！”
“不反悔！”言若忍不住笑出聲，卻被他孩子氣的執拗眼神看得心頭一軟。
“那你發誓！”他的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她的臉頰，像是要把這個瞬間刻進指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