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言若正蜷在病床角落,她努力想將昨夜那場過於真實的“夢”從腦海中驅逐出去,臉頰卻不受控製地陣陣發燙。那些依偎、擁抱、耳鬢廝磨的畫麵,此刻在清醒的意識下,變成了讓她無地自容的羞恥來源——她怎麼能。。。怎麼能對真實存在江醫生,在幻夢裡做出那樣的事情?
“言小姐。”
低沉而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如同驚雷炸響。言若猛地一顫,她慌亂地抬起頭,正撞進江哲羽眼眸裡。他不知何時站到了她的床邊,白大褂纖塵不染,身姿挺拔,手裡拿著她的病曆夾,神情是一貫的專業與平靜。
“啊。。。江。。。江醫生!”言若像被燙到一樣,瞬間從沙發上彈起來,手足無措,臉頰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她不敢看他,視線飄忽不定。“你。。。有什麼事?”
江哲羽的目光在她通紅的臉頰和閃躲的眼神上停留了片刻,唇角似乎幾不可察地向上彎了一下,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例行查房。”他的聲音平穩無波,目光卻像帶著鉤子,在她臉上細細巡梭,“看你精神狀態似乎不太穩定,昨晚沒休息好?”“昨晚”兩個字,語氣平淡,卻像一根針,精準地刺中了言若最隱秘的羞恥。
言若的心臟狂跳,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他知道了?他看出什麼了?還是。。。隻是巧合?
“沒。。。沒有!睡得。。。挺好的!”她急切地否認,聲音不自覺地拔高,聽起來反而更心虛。
江哲羽沒有追問,隻是向前邁了一小步。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縮短,他身上那股混合著消毒水和薄荷香味的乾淨氣息強勢地侵入言若的感官,讓她呼吸一窒。昨夜幻夢中依偎在他懷裡的,與他糾纏的觸感仿佛又回來了,讓她渾身僵硬。
“陽光不錯,現在是自由活動時間。”他忽然話鋒一轉,視線越過她,投向窗外的小花園,“悶在房間裡對恢複無益。我建議你去花園透透氣。”他的建議聽上去合情合理,無可辯駁。
“我。。。我這就去!”言若如蒙大赦,隻想立刻逃離這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她幾乎是貼著牆邊,低著頭,飛快地從江哲羽身邊“溜”了出去,像隻受驚的小兔子。
。。。
室外小花園,陽光暖融融地灑在身上,空氣裡是青草和泥土的清新氣息,本該讓人放鬆。可言若坐在長椅上,卻感覺如坐針氈。
“看來你采納了我的建議。”
那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言若驚得差點打翻水杯。她猛地抬頭,看到江哲羽不知何時也來到了花園,正閒適地站在幾步開外的一棵老樹下。他脫了白大褂搭在臂彎,隻穿著熨帖的襯衫和西褲,少了幾分職業的冷硬,多了幾分清雋的優雅。
“江醫生。。。”言若的聲音又開始發抖,剛剛平複一點的心跳再次失序。他怎麼會來?他不是應該在查房或者。。。
江哲羽緩步走近,在她旁邊的長椅空位上坐了下來,姿態放鬆,仿佛隻是隨意休憩。他靠得很近,近到言若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體散發的溫熱,近到昨夜夢裡的氣息似乎又若有似無地縈繞過來。
“這裡的空氣確實比病房裡好很多。”他側過頭看她,眼神帶著一絲玩味的探究,“手怎麼在抖?緊張?”他的問題看似關切,卻又像帶著某種了然的揶揄。
言若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雙手下意識地藏到背後。“沒。。。沒有!就是。。。有點冷!”
“冷?”江哲羽微微挑眉,抬頭看了看暖融融的太陽。他沒有點破她的拙劣借口,反而身體微微向她這邊傾斜了一點,聲音壓低,帶著一種隻有兩人能聽見的磁性,“還是說。。。因為彆的什麼讓你心緒不寧?”
他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帶著一種刻意緩慢的侵略性。言若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衝上了頭頂,臉頰燙得嚇人,身體僵硬得像塊石頭。她幾乎能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鼓的聲音。他到底想乾什麼?!為什麼要這樣試探她?!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猛地站起身,動作太大,帶倒了長椅上的水杯,溫水灑了一地。她也顧不上了,隻想立刻逃離這個讓她方寸大亂的男人。“我。。。我該回病房了!護士。。。護士該送藥了!”她語無倫次地丟下這句話,不敢再看江哲羽一眼,幾乎是落荒而逃,纖細的背影在陽光下顯得倉皇又脆弱。
。。。
從那晚以後,“江哲羽”每隔幾天就會帶言若去一次酒店,言若則沉浸在這份甜蜜的虛幻中無法自拔。
直到某天,強烈的思念驅使她再次踏出病房。在走廊儘頭,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穿著白大褂的身影。如同快樂的小鳥,她飛撲過去。
“言小姐,你怎麼出來了?”冰冷的質問瞬間凍結了言若臉上的笑容。
不是他!這不是幻覺!
她猛地刹住腳步,下意識後退。
“李護士呢?”江哲羽帶著強烈的壓迫感逼近。
“彆、彆告訴她!”言若聲音哽咽,幾乎是在哀求。
他低頭凝視她:“這已經不是你第一次跑出來了吧?”
“我馬上回去!”言若一個箭步衝回病房,反手關門。就在門即將合攏的刹那,一隻寬厚的手掌抵住了門板。
江哲羽稍一用力,言若便踉蹌著向後跌去。他徑直走進房間,關上門,利落地從內反鎖。
“躺好!”命令不容置疑。
言若的心驟然沉到穀底:“江。。。醫生,你。。。想乾什麼?”
江哲羽一步步逼近,直到言若的後背抵上床沿,才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說吧!”他雙臂環抱,目光如炬,“是不是又記憶錯亂了?”
“沒有!”言若心虛地彆開臉,“我隻是。。。想出去透透氣。。。”
江哲羽語氣森然:“我提醒你,如果存在記憶錯亂卻抗拒治療,後果不堪設想。。。”
“會。。。怎麼樣?”言若的聲音抑製不住地顫抖。
“你記憶裡的那個人——”江哲羽壓低聲音,字句間透著危險的氣息,“終有一天,會徹底消失。”
“不行!”言若失聲喊道,心口像被針狠狠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