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堯嗔笑出聲,麵色無變。
“若是本宮派的,今日又何必準你來太池園?”
“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江箐珂被說服了。
她點頭道:“也有道理。”
......
亥末時分的勤政殿,燈火依然通明。
年邁的衡帝端坐在龍椅之上。
雖已是鬢角斑白,麵容滄桑的老人,可他眉目緊鎖,眼神鋒銳威嚴,周身都仍彌漫著生殺予奪的帝王之氣。
“太子妃所說句句屬實?”
江箐珂俯首跪在地上。
“回稟父皇,兒臣所言句句屬實,刺客都蒙著麵,加上當時夜色昏暗,兒臣並未看清刺客有什麼特征。”
“本想追出去捉拿刺客,卻沒曾想對方武藝高強,兒臣打不過,還被當成了人質。”
說話間,江箐珂下意識摸了摸側頸上的傷,“險些成了刺客的劍下魂。”
一旁的惠貴妃因喪子之痛,已然忘了在君主麵前該有的體統。
她怒指江箐珂,大聲哭吼著:“搞不齊就是你殺的,對,一定是你殺的,不然太子妃為何會那麼巧出現在戲樓裡?”
“皇上。”
惠貴妃撲通跪地,膝行至皇上身前,哽咽哭求。
“你可要替老三做主啊。”
“太子妃她有殺害三皇子的嫌疑,請皇上明察。”
適時,李玄堯站出來,替江箐珂辯解。
“太子妃與三皇兄無冤無仇,為何要殺他?”
惠貴妃怒目看向李玄堯,眼底翻湧著滔天的恨意。
“太子妃與三皇子是無仇,可太子殿下就未必了。”
“為了保住東宮之位,不惜殘害手足,安排刺客和太子妃......”
啪的一聲,皇上的一巴掌打斷了惠貴妃的話。
“放肆!”
惠貴妃跪坐在地,捂著脹紅的臉,淚水簌簌而落。
李玄堯則甩袍跪地,不緊不慢地替自己辯解了一句。
“若真是兒臣派人刺殺三皇兄,又豈會讓太子妃同長公主一同去太池園遊玩,落人口實。”
“更何況,兒臣今日一直在這勤政殿裡,聽父皇與幾位大臣議事,又如何得知三皇兄去太池園,及時安排刺客去刺殺三皇兄。”
“兒臣一心隻係社稷安危和天下民生,根本無心且無力去做殘殺手足之事。”
“還請父皇明鑒。”
皇上沉聲道:“朕自有定奪。”
宮中的錦衣衛派出一批又一批,入宮報信的來了一波又一波,卻始終沒有刺客的消息。
待長公主李鳶入宮,替江箐珂言語了幾句,衡帝才放她和太子李玄堯回去。
而三皇子的事則交由錦衣衛查辦。
江箐珂回到鳳鸞軒時,寢殿裡漆黑無燈,而夜顏卻在此候了她許久。
熱氣氤氳的浴室裡,未點一盞燭火。
江箐珂第一次摸黑沐浴,眼上還戴著眼罩。
“還以為李玄堯放棄了,不再派你來跟我同房了呢?”
屋內靜默無比,唯有水流的聲響。
見夜顏不回應,江箐珂便泡在熱湯裡,懶聲抱怨。
“一點光都沒有,不戴眼罩也看不清你的臉,也不知你們怕什麼。”
夜顏坐在池邊,用葫蘆瓢舀著池裡的水,一次次地輕輕澆在江箐珂的肩頭,半天也沒個動靜。
江箐珂倒也樂得自在。
反正周圍烏漆嘛黑的,也不用擔心身子會被夜顏瞧光光。
再說,繡娘花功夫和心血,做了那麼多精致好看的眼罩,不戴也怪浪費的。
江箐珂泡在池中,閉眼回想今晚在太池園的事。
那個刺客,那雙眼睛,一直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
半晌,江箐珂撩著池中的水玩,同夜顏閒聊起來。
“我今天遇見一個很特彆的人。”
夜顏沒什麼反應。
江箐珂早已習慣他無聲的存在,遂自顧自地往下說。
“那個人生了一雙異瞳,一個眼睛是深褐色的,一個眼睛是水藍色的。”
夜顏在她肩頭勾畫出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