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毒辣,曬得村東頭老槐樹的葉子都蔫蔫地卷了邊。蟬鳴聒噪,一聲高過一聲,攪得人心裡發燥。曬穀場上,金黃的麥粒鋪得厚實,在陽光下蒸騰起乾燥的熱浪。幾隻蘆花雞躲在樹蔭下,有氣無力地刨著土。
林虎赤著精壯的上身,隻穿著一條半舊的粗布褲子,正揮汗如雨地翻動著穀場上的麥子。古銅色的皮膚上布滿汗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他動作麻利,一柄木鍁在他手中翻飛,帶起陣陣麥浪。隻是那緊抿的嘴唇和眉宇間偶爾掠過的一絲不易察覺的思索,透露出他的心思並未完全放在農活上。
林楓依舊斜倚在自家院門的籬笆上,手裡撚著一根新掐的草莖,目光懶散地落在穀場中央。他像是被這午後的燥熱熏得有些昏沉,眼皮半闔著。然而,他那超越維度的感知,卻如同最精密的雷達,牢牢鎖定在林虎身上。
少年頭頂那道金紅交織的煌煌氣運光柱,比前些日子又凝實、明亮了幾分。光柱周圍繚繞的金色祥瑞光點,此刻帶著一種躍躍欲試的鋒銳感,如同無數柄蓄勢待發的微型利劍。而在那氣運光柱深處,西方白虎所屬的位置,那點微弱的銀白毫光,也如同被持續注入能量般,穩定而緩慢地增長著。
林楓的目光,穿透林虎的軀殼,再次投向那座意識海深處的恢弘神殿。
西方,白虎石像前。
那隻由庚金之氣構成的、縮小版的白虎利爪虛影,比上次清晰了不少!線條更加凝練,利爪的輪廓、爪尖的弧度都變得具體,甚至能隱約看到爪背上那如同金屬鑄就的、充滿力量感的紋路!虛影不再是一閃而逝,而是如同呼吸般,極其微弱地、持續不斷地明滅著!雖然依舊無法脫離林虎的雙手顯化,但其蘊含的鋒銳真意,已非斷根柴火那般簡單!
“看來,王嬸那張嘴,沒白使喚。”無聲的意念在林楓意識中流淌。傳播在繼續,認知在積累,力量在增長。這氣運之子的進度,比他預想的要快上那麼一絲絲。
就在這時,變故陡生!
“哞——!!!”
一聲充滿了驚恐和暴怒的牛吼,如同炸雷般在曬穀場邊緣響起!
一頭體型壯碩、性情向來溫順的老黃牛,不知怎的突然發了狂!它猛地掙脫了拴在樹上的韁繩,赤紅著銅鈴大眼,鼻孔噴著粗氣,碩大的牛頭低伏,兩隻尖銳的牛角如同攻城錐般對準了穀場中央!粗壯的牛蹄瘋狂刨地,卷起塵土飛揚!
下一刻,這頭受驚發狂的巨獸,帶著一股要將眼前一切踏成齏粉的蠻橫氣勢,轟隆隆地朝著穀場中央埋頭猛衝過來!目標,赫然是那些鋪得厚厚的、村民們辛苦收獲的麥子,以及……麥堆旁幾個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呆立當場的小孩子!
“牛驚了!”
“快躲開!”
“孩子!快跑啊!”
曬穀場瞬間炸開了鍋!村民們驚恐的尖叫、孩子的哭喊、老黃牛沉重的踐踏聲混雜在一起,亂成一團!幾個離得近的村民試圖上前阻攔,卻被那狂暴的氣勢嚇得連連後退,根本不敢靠近!
王嬸正抱著一簸箕麥子準備過篩,聽到動靜猛地回頭,正好看到那發狂的巨獸低著頭、挺著角,如同失控的戰車般朝著那幾個嚇傻了的孩子衝去!距離不過數丈!
“我的老天爺!”王嬸嚇得魂飛魄散,簸箕脫手掉落,金黃的麥粒撒了一地,她卻渾然不覺,隻是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身影如同離弦之箭,猛地從翻動的麥浪中衝出!是林虎!
他距離那幾個孩子最近!眼見那閃著寒光的牛角即將撞上最前麵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林虎眼中瞬間爆發出決絕的光芒!根本來不及思考!一種源自靈魂深處、被無數次講述和幻想烙印下的戰鬥本能,如同火山般轟然爆發!
“吼——!!!”
一聲絕非人類所能發出的、充滿了野性與狂暴的虎嘯,猛地從林虎喉嚨深處炸響!那聲音低沉、渾厚、帶著撕裂布帛般的金屬質感,瞬間壓過了場中所有的嘈雜!
隨著這聲虎嘯,林虎全身的肌肉如同吹氣般猛地賁張!裸露的古銅色皮膚下,無數道銀白色的、複雜而充滿力量感的虎紋瞬間浮現、蔓延!如同活物般在他皮膚上遊走!一股極其精純、極其鋒銳、帶著無上殺伐之氣的庚金風暴,以他為中心轟然爆發!
他的雙手十指,指甲瞬間暴漲,化作十根閃爍著金屬寒芒、如同匕首般的銳利虎爪!指尖縈繞的氣芒不再是肉眼難辨,而是凝練成了實質的、寸許長的銀白鋒芒,吞吐不定,發出細微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切割空氣的“嗤嗤”聲!
但這還不是最驚人的!
變化發生在頭部!
林虎原本隻是銳利的眼神,瞬間變得如同猛虎盯上獵物般冰冷、凶戾!他的額頭兩側,皮膚劇烈蠕動,竟硬生生隆起兩個清晰的、如同虎耳般的鼓包!而他的嘴巴,更是猛地咧開,嘴角向著耳根方向撕裂!兩排牙齒在瞬間變得異常尖利、森白,尤其是上下四顆犬齒,如同出鞘的匕首般凸出唇外,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寒光!一聲低沉的、充滿了威脅的虎吼,伴隨著滾燙的氣息,從他變形的喉管中低沉地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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