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宮外的平靜,宮中則是剛經曆過一陣混亂。
“真是連咽氣了都不讓人省心啊。”
朱心沂一襲宮裝外套純白色的鬥篷,獨自站在承天門上。
她俯瞰著帝京城,看著軍隊開始在街上布設陣地、構築掩體、設置隔離帶。
警察開始管製交通,市政工人開始給路燈掛上白幡,許多頂著喇叭的車開始在全城循環播報內閣的決策和命令。
百姓匆忙的腳步仿佛在跟汽車賽跑,許多的店鋪也掛上了臨時停業的招牌,因為戒嚴期間做生意完全就是虧本買賣。
帝京城,乃至整個大明。
都將因為一個生命的逝去而陷入了漫長的繁忙和某種停滯。
朱心沂躲開了她的嘈雜與繁忙,站在承天門上享受著彌足珍貴的平靜。
皇帝就這樣突然駕崩了,不知道給她乃至給所有人添了多少麻煩。
她一開始還想要找個人去責怪,去推卸責任,但仔細想想還是算了。
首先,死者為大。其次,她做不到。最後,她不能做。
大明已經失去了皇帝,不能再失去一位冷靜的公主了。
“你當時已經預感到自己的結局了嗎?”
她回想起昨天晚上,皇帝召見她談話的時候。
那個本該纏綿病榻的老頭子,居然擺脫了床榻的束縛,坐在那至高的位置上,恍若一位真正的天子般俯視著她。
她甚至不得不行禮問安,喊出了:“吾皇萬歲!”
雖然她不喜歡,但這是必要的。
朱家已經失去了太多東西,不能削弱所剩無幾的皇家威嚴了。
而她作為宗室公主,自然要起到表率作用。
但當她行禮完抬起頭時,有那麼一瞬間,看到了那個老頭子玩世不恭的笑容。
並不高高在上,也不執著於權力,更沒有作為皇帝該有的威嚴。
那好像隻是個開心的老頭子,因為耍了個把戲逗笑了彆人後會有的樣子。
她有些茫然,不懂皇帝大晚上的叫自己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大事?有大事那也是她在內閣和那些人討論,跟皇帝沒有關係。
小事?這位皇帝找的小事或者說麻煩事可太多了,但在她印象中可從來沒有一次會把她叫進宮裡整那些爛活。
畢竟這位皇帝雖然不靠譜,但從來不昏庸,一直都知道什麼該乾什麼不該乾。
“心沂啊,你看朕現在如何?”
皇帝很開心,真的很開心,他簡直像個孩子在炫耀自己。
朱心沂沒有辦法,隻能順著他的心意笑道:“陛下看上去很健康。”
於是皇帝更開心了:“對吧對吧?朕感覺就像是年輕了十歲!”
但笑著笑著又感慨道:“就是可惜了,這效果如果是永久的就更好了。”
朱心沂也聽出來不對勁了,她雖然不懂醫術,但這種有時間限製的“突然健康”?
哪怕是外行都該知道這肯定是有代價的!而這種代價對於重病纏身的人來說,往往都是壽命的銳減。
她當時就急了,驚恐道:“陛下!太醫何在?”
她的潛意識裡還覺得是太醫在胡亂搞事,畢竟大明的太醫給人留的印象太糟了,她以前翻閱史書都是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因為她不管怎麼看,在史書上大明都有很多位皇帝是被太醫給活活治進太廟裡的!
這如果不是故意的,那就是單純的醫術問題了。
治療能“治走”好幾個皇帝的太醫,恕她不敢恭維這些家夥的醫術水平。
但皇帝卻不這麼認為,他隻是笑著安慰道:“你這丫頭可彆多事,不怪他們,這都是朕自己想要的結果。
唉~說起來朕還真該謝謝他們呢,好久沒那麼鬆快過了。
你也不用擔心,朕的身體朕自己知道,還有時間呢!”
說完,他又像是怕朱心沂不依不饒似的,繼續道:“話說回來,朕召你入宮的意思其實挺簡單的,就是讓你看看這個。”
老太監把一份聖旨端上來,呈送給朱心沂看。
被卡了進攻節奏的她隻能無奈地拿起聖旨,很自然的看了起來。
作為宗室公主兼閣臣,看聖旨對她來說早就不是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了。
彆說是皇帝主動交給她看的,就算是皇帝不給她看的,她也有得是辦法拿到。
畢竟這位龍椅上的老頭子可不靠譜,誰知道他不給人看的聖旨能寫什麼抽象東西?
比如因為他自己不愛吃,所以要求天下百姓不能吃豬肉?
額......雖然這好像已經被太廟裡的某位用過了,隻能說大明皇帝的抽象操作也算是一種家族遺傳了。
但這位也確實有過跟那位祖宗類似的想法,而且還敢主動跟朱心沂提起,當時就氣得她連白眼都懶得翻了,直接拂袖離去,真不想跟這種人玩。
byd這種東西發出去怕不是要跟司馬衷坐一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