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談判是需要時間的,想要談得成功則更加需要時間。
但肻特,或者說前線的嚶軍最缺的就是時間。
明軍從來不打算乾等著談判結果,事實上他們的進攻基本就沒停過。隻不過每次進攻的規模不大,像是在一點點刮去城中守軍的血條。
這種折磨簡直比直接總攻還殘忍。若非要說點“好消息”的話,或許就是在明軍進攻中損失掉的人力也同樣騰出了更多的補給,讓本該彈儘糧絕的守軍還能咬牙支撐。
但肻特很清楚明軍在玩什麼把戲,哪怕淪墩的回電還沒到,他也不能拖下去了。
沒人知道他那天到底付出了多大的努力,畢竟當朱心沂當著他的麵先他一步拿出從淪墩發來的回應時,他就知道自己保不住帶嚶的利益了。
“北司得到某些機密信息的速度,通常比唐寧街更快。”
在此時這甚至不是個自嘲的梗,而是基本事實!
於是肻特苦笑著放棄了他作為貴族的驕傲,選擇了低頭。
大明方麵對此非常滿意,鎮司即刻電令前線部隊可以停止進攻,等待敵方投降了。
......
前線,嚶帕爾城中。
收到投降命令的鮑裡斯有些失魂落魄,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也許並不重要。
搞丟了勸降功勞的參謀也有些失落,不過還是坦然道:“看來您的運氣很好,在自己投降前就拿到了上麵的命令。”
“現在您可以理直氣壯地投降了,我謹在此向您表示祝賀。”
鮑裡斯抬起頭,默默看著這隻伸到自己麵前的手。
他不認為收到命令的投降就能改變什麼,說到底結果依然還是他要被俘。
而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的參謀,收回手從口袋裡取出一張折起來的紙遞給他。
他不明所以的接過,直接打開看。
看完過後,已經喜上眉梢的鮑裡斯興奮道:“這是真的嗎?!”
那參謀點點頭,笑道:“這是公爵閣下努力的結果,您真的應該好好謝謝他。”
確實得好好謝謝,畢竟肻特真的是拚儘全力才給他爭取到這紙上的條件。
總的說起來也不複雜,無非就是現在兩軍算停戰,但他鮑裡斯就算投降了也不會被當成俘虜看待,雙方的被俘和俘虜名單上都不會有他的名字。
而明軍方麵的指揮官,將會以朋友的身份邀請他前去軍營中暫住,等待明嚶雙方簽署完實際條款,屆時他就能全須全尾地回去了。
可單憑一張紙和一個二五仔的保證還不足以讓鮑裡斯信服,所以他要求見一見明軍方麵的指揮官。
但凡他要是知道鴻門宴的典故,都不會敢提出這種要求。
當然,某個二五仔也不知道,所以還真就同意去替他通傳。
在城外指揮部收到北司送出的消息,徐子寧很快便答複表示同意。
畢竟這波是人家自己送上門,又不是他進城去送,犯不著擔心。
雙方又互相溝通安排了一陣子,鮑裡斯便帶著參謀和幾個隨從出城,以談判為名,行投降之實。
“軍中飲食粗陋,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明軍指揮部內臨時搭起來的大帳篷裡,徐子寧舉起酒杯,看著對麵的鮑裡斯。
鮑裡斯也不拘謹,他這些天吃得並不差,但酒確實是很久沒喝了。
一口悶了徐子寧從自己軍官配給裡拿出來的烈酒,他坦然道:“確實粗陋,就比如說這個酒吧,你知道我的軍官配給都有什麼嗎?”
徐子寧也好奇,順勢問道:“噢?不知是何好酒?”
他驕傲抬起頭,笑道:“琺國貨,全是頂級酒莊出來的。”
“雖然我覺得你們大明人看不上?但說實話我更加看不上。畢竟就我們帶嚶和琺國人的關係,用很壞來說都是委婉的了。”
“但耐不住他們釀酒厲害,尤其是葡萄酒!看不上也不能和嘴巴過不去。”
“我配給裡就有一瓶幾十年前的陳酒,等待會兒進了城拿出來給你嘗嘗鮮?”
不知道是醉了還是單純的開擺了,鮑裡斯顯得極為坦然放鬆,仿佛完全不在乎眼前的人就是先前把自己變成光杆司令的罪魁禍首。
和這樣的人聊天,徐子寧也犯不著太嚴肅,附和著樂道:“幾十年?!好好好!待會兒我們就一同進城去,今晚開個宴會!屆時就等你的好酒了!”
實話說,徐子寧壓根兒不懂什麼酒,琺國貨他就知道個82年拉菲,說起其他的壓根兒沒有概念。
他真正高興的是終於打完仗了,雖然自己嚴格來說貌似沒做出啥貢獻,不過說到底這不就是朱心沂希望的嗎?
畢竟他不認為那位鎮國公主殿下會單純出於好心,就讓他來這兒白掙功勞。
功勞和獎賞肯定是對應的,且早就已經安排好了的。
所以他什麼都不做才是正確的,要是真的能乾出點驚世駭俗的大動靜,到時候反而會讓朱心沂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