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被朱心沂震懾到了,也有反思過,早飯後的會議倒是平淡了不少。
雖然還是有大量意義不明的分歧和爭執,讓徐子寧感覺這文武雙方單純的就是為了反對而反對,畢竟不管你說得再有理有據,也不能連一個共識都達不成吧!
首先舊港鎮守府上書說當地土著多有不尊大明之部族,羈糜州、府各行其是,稅賦貢品拖延甚至拒繳者甚多。
鎮守府遣大兵剿滅之,但班師後又會迅速再起烽煙。
如此反複,府內已經是疲於奔命,耗費兵糧軍械無以計數,死傷兵士日漸增多。
上書來的意思就是希望朝中拿個主意,這樣消耗下去不是個辦法。
軍方的想法簡單明了,無非就是犁地罷了,他們以前都是這樣乾的。
當地隻要敢搞事,等大軍開過去,連地裡的蚯蚓都給你挖出來攪爛撒海裡。
然而問就是野火燒不儘,以前這樣乾了那麼多次,效果隻能說乏善可陳,跟鎮守府現在乾的也沒什麼實際區彆。
大軍開過去,確實是寸草不生。
但等大軍走了以後,那些土著就從雨林裡跑出來,玩春風吹又生了!
有個暴跳如雷的主將用當地的林子實驗燃燒彈,結果就是徹底失控的大火給鎮守府造成的損失甚至超過了出兵軍費!
那麼多錢砸進去了,換來的隻不過是一群刹爽了溜回來的丘八,戶部甚至還要為此給他們算軍功、發賞錢!天知道欺負那些爬上爬下的土著到底算什麼軍功了?!
所以方克己帶著戶部表示不能再這樣搞了,必須以安撫、招降為主,征討為輔。
至於說到底要怎麼安撫和招降,那就是軍方的事情了,畢竟現在舊港行營治下還是處於軍管的狀態,不歸宣慰司管轄。
反正不管怎麼搞,戶部不會再出一分錢!
然而這話說得更是搞笑,軍方表示:“你們文人說話就是好聽,動動嘴皮子就可以讓那些最原始的夷虜子投降大明?”
“它們連槍炮都不怕!會聽你的磨嘴皮子?!”
“要做夢請等晚上睡覺,不要在開會的時候說夢話!”
之後自然就是吵起來,又因為不能打,於是吵到累了就話不投機半句多,雙方跟小孩兒似的慪氣不吭聲。
最終要麼直接擱置,開始下個議題。要麼朱心沂下場,強行逼迫某一方先退讓。
整場會議就是這樣轉圈似的進行著,大明帝國的核心圈用並不高端的方式,商討著一些貌似也不算太高端的問題。
舊港那邊是個普遍性問題,本質上就是大明的治理不行,或者說還不夠狠?
畢竟同樣的日不落,帶嚶那些又壞又狠的幾番操作下去,哪還有什麼土著跳腳?
那可是連卷鋪蓋跑路之前,都能在後頭留下一大堆暗雷的屑帶嚶啊!大明寧怎麼就不能學習學習呢?
嘶~好像在這個世界線壓根兒就沒有學習的機會?那沒事了。
之後的議題其實都有些大同小異。
海軍要造新船,戶部沒錢不讓,還指責海軍在油料問題上欠戶部一個解釋,說海軍存儲有額外的油料,準備拿出去賣。
陸軍要整編擴軍,戶部沒錢不讓。
方克己還接話斥責陸軍這是喝多了酒在瞎叫喚,足足幾百萬常備都不夠,還要擴軍?咋滴?你要打上天庭啊?!
空軍倒是沒這麼些事兒,不過方克己也沒放過,陰陽怪氣說空軍的運輸機都快成某些人的私人飛機了,運送的東西還都見不得光!
最後英國公被懟到失了智,竟然說皇家在各地的行宮也需要修繕了。
戶部......噢,戶部這回允許了。
允許用內帑的錢修繕,戶部還是一毛不拔。
徐子寧在這樣的氛圍裡麵,聽著各種大明高層的“小秘密”。仿佛下一秒就會有戴兜帽的綠罐頭衝進來大叫著:“你懺悔罷!”然後把他當場抓走。
他簡直是無法呼吸,好不容易才熬到中午散會。
而某位皇帝陛下,已經練成了可以端坐著睡覺並且不會被人發現的技能。
然後就被姑奶奶不著邊際的揪了一下耳朵,驟然醒來時嘴角還流了口水。
這樣的場麵自然不是為人臣者應該看的,於是徐子寧隻能假裝沒看到,自然也就沒辦法去從大魔王的纖纖玉手底下“救駕”了。
有一說一,他還挺羨慕胖子的呢!
當然不能是羨慕被揪耳朵,而是羨慕這種自然的相處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