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心臟狂跳的阿廖沙跑到街對麵躲藏起來,一直躲到槍聲停止,心率恢複正常。
然後他才想起來,自己似乎忘了問那個軍官的名字。
他確實該謝謝人家,那個軍官或許跟他普遍都很討厭的羅刹軍將校不一樣吧。
不過現在他還顧不上多愁善感,更不在乎要找什麼槍。
畢竟手裡有槍跟手裡沒槍,在明軍眼中的區彆可大了去了。
他隻想趕緊回到避難所去,母親和妹妹都在等他。
順著記憶中的路線,他在廢墟中靈活地穿行,這次沒再遇到什麼意外了。
“廖沙!你可算回來了!”
就在避難所門口,穿著粗布衣裳的媽媽呼喚著他的小名來迎接他。
他隻是打了聲招呼,便趕緊鑽進屋子裡,看見了躺在床上的妹妹。
因為生病,他的妹妹甚至已經無法下床了。
“她看上去糟透了,快把藥煮好喂給她吃吧。”
看著昏睡中也是小臉煞白的妹妹,阿廖沙取出藏在懷中的藥,遞給母親。
母親接過包裝奇特的“東方藥”也就是中藥,一邊研究著上麵的說明,一邊走向簡陋的廚房。
以前當過醫生的母親,自然是能讀懂漢字的。畢竟這年頭的人更信任來自東方的醫道,就連許多泰西大國的宮廷禦醫裡麵都必須有在帝京學過中醫的專業醫生。
阿廖沙就坐在妹妹的床前,捧著她的手輕輕搓著。
沒過多久,母親便煮好了藥端著碗走過來。
但沒有立刻喂給妹妹,而是低聲說道:“廖沙,說明書上說至少得吃一周的量,可是你帶回來的這一份隻能吃三天。”
“......”
阿廖沙沒有回答,因為他也能看懂說明書上的漢字,他早就知道了。
或者說,那幫家夥把藥給他的時候就已經告訴他了。
“你一定會再回來找我的。”
那個把小刀送給他的混混頭子,當時就是這樣說的。
“我隻希望你父親保佑安娜,吃完這三天的就能痊愈。”
母親低聲哀歎著,搖醒了妹妹安娜,然後捧起碗喂給她喝。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喝完了藥的安娜看著好像氣色好了不少。
但阿廖沙絲毫沒有放心,他幫著把碗洗了之後,就將母親單獨叫到一邊。
“我可能還得再去一趟。”
他想要拿到足夠多的藥,確保妹妹能痊愈。
可是母親卻大驚失色,捂著嘴悶聲道:“廖沙!我的孩子,你去過一次已經夠讓我擔心了!我不能允許你再冒險!”
“外頭是在打仗啊!這該死的戰爭已經奪走了你的父親,我和安娜不能再失去你了!”
哪怕極力壓低了聲音,阿廖沙也能聽出母親的急切與恐慌。
但他能怎麼辦呢?他又能怎麼解釋呢?
難道要說自己為了拿到這份藥,已經被那些混混拖下水了?
難道要說自己的為了拿到藥,選擇墮落成魔鬼?
難道要說自己無法在這裡心安理得的待著,等這場戰爭結束了?!
是的,當他選擇交出那份投名狀之後,一切都變了。
以前那個喜愛讀書的好學生阿廖沙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感覺“這樣做”就能解決大部分問題的狠厲少年。
一次就可以為妹妹帶回三天的藥,那麼再做兩次又有什麼問題呢?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他已經成功過了,也有了經驗,接下來自然事半功倍。
所以他無法拒絕,無論是為了妹妹,亦或是為了他心中的某個自己。
“媽媽,我答應過爸爸要照顧好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