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姝低頭看了一會兒報告,發現沈遲言忽然不吭聲了,她轉頭望過去,正好對上一張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臉。
“……”
至於?
事實證明沈遲言真的很在意那兩個字,他整個人瞬間變得蔫頭耷腦,眼底的光都快要碎了,緊抿著唇線,聲音發悶:“你從今天早上起身體就不舒服,我隻是想幫你……”
他扯了扯嘴角,眉梢微垂:“不過也是,畢竟是你們審判庭的內部機密,我說話確實沒分寸了些。”
沈明姝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變如臉,完全沒聽出來這段話裡過濃的茶味,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剛才的話說的是不是有些重了,反思片刻,開口解釋道:“我剛才不是那個意思,知道你想幫我,但是我暫時不需要,要不……你就在旁邊陪我?”
她又不可能真的讓沈遲言幫她處理事情,沈遲言此刻也無法從手機裡鑽出來給她端茶倒水,讓他在旁邊立著充當個陪伴係統還是可以的。
屏幕那頭的沈遲言頓了頓,緩緩抬起頭,眼底的黯然已經消失了大半,連帶著嘴角都悄悄翹了起來,完全瞧不出任何委屈傷心的樣子。
本來就隻是想逗逗她而已。
沈明姝說他是外人,他心裡的確不太舒服,但總不至於把她這句隨口說出來的話當了真。
眼下正好一舉兩得。
沈遲言眼底劃過微不可察的笑意:“好啊。”
沈明姝將手機往桌邊挪了挪,調整了下鏡頭的角度,剛好能從側麵照到她的上半身以及握住筆的手,“我要忙了,你不要說話。”
沈遲言的視線落在她身上,目光溫柔一瞬,忙不迭點頭:“好,我不吵你。
他說到做到,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內果真沒開口說過半個字,隻是安靜地在旁邊注視著沈明姝專心工作的模樣。
剛開始,沈明姝還對他如有實質的視線感到有些不適應,總覺得有些如芒刺背,下意識抬頭偷瞄了一眼,隻見他不知何時拿來了一本雜誌,低下頭翻看著,側臉在台燈下透著層柔和的光暈,襯得他的神情格外專注。
後來也就漸漸習慣了。
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沉,書房的燈光落在桌麵散落堆疊的紙質文件和報告上,看得人一陣眼暈。
沈明姝淺淺打了個哈欠,忽然些犯困。
屏幕那頭不斷傳來極輕的翻書聲,她的眼皮越來越沉重。
等沈遲言看完這一頁內容,抬眼望過去時,發現沈明姝已經伏在辦公桌上睡著了。
她大概是累極了,臉頰貼著微涼的桌麵,長睫垂落,安靜至極,連呼吸都放得很輕。
沈遲言愣住,眼底隨即漾開一抹淺淡的笑意。
抬頭看了眼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了。
沈明姝今天早起時本來就有些困頓,後來又坐三個小時的直升機飛到西洲,隨後又去了東洲,落地後怕是一刻未歇的忙到現在。
沈遲言心頭不禁泛起一陣心疼。
他沒有出聲叫醒她,反而放輕了動作,將雜誌輕輕擱在一旁,連呼吸都刻意放緩了些。
屏幕裡的睡顏安靜又乖巧,褪去了平日裡的清冷沉靜,倒顯出幾分難得的可愛。
沈遲言就這麼支著下巴,一瞬不瞬地看著,眼底神色柔和到不可思議,仿佛要隔著屏幕將她睡著的樣子刻進心底。
他家阿姝真是好看。
從小時候就是美人坯子,長大之後長開了更是漂亮得不像話,但凡是個不瞎的男人,都不可能不喜歡她。
沈遲言沉思片刻,在心裡狠狠唾棄了一番從前眼瞎的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書房的門忽然被人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