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筆尖在草稿紙上劃出的痕跡突然滲出像瀝青一樣的東西，臧楓用拇指使勁碾過墨跡。
刺痛感沿著神經傳到太陽穴，視網膜裡跳動的納斯達克股票市場數據流被強行撕開一個缺口。
他蘸著掌心的血在課桌邊緣劃出等差數列，那些數字在空調的冷風中凝結成帶倒刺的冰棱。
“換手率與資產負債率的黃金分割點……”臧楓沙啞的聲音驚飛了窗外正在覓食的灰斑鳩。
投影幕布上的特斯拉標誌突然扭曲成心電監護儀的樣子，他盯著張教授鏡片反光裡跳動的k線圖，用臼齒咬碎兩顆薄荷糖，“當應付賬款周期突破臨界值，現金流會像礦井滲水一樣倒灌回來。”
杜瑤的鋼筆尖在“杜邦分析法”標題上洇出了墨點。
她看著這個麵色慘白的男生用美工刀在橡皮上雕刻財務模型，木屑落下的形狀恰好是鋰礦股暴跌前的分時走勢。
張教授的山羊胡隨著點頭的頻率輕輕顫動，粉筆灰落在臧楓手背上的靜脈上，瞬間變成了財務報表裡的壞賬數字。
下課鈴突然響起，臧楓撞翻了杜瑤的保溫杯。
帶著電解液味道的溫水在地麵上蜿蜒成五日均線的樣子，他踉蹌著扶住門框時，看見張教授襯衫第三顆紐扣映出的礦難現場照片正在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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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有銳氣是很難得的。”老教授用講義拍了拍他的肩頭，牛津布纖維裡突然鑽出證監會的封條編號，“但彆忘了，當礦井開始滲水……”後半句話被走廊的穿堂風攪亂，變成了臧楓手機屏幕上跳動的做空平倉線。
證券大廈的霓虹燈刺進視網膜，臧楓靠著消防栓用領帶捆紮顫抖的右手。
地西泮藥片在舌底融化成微型熔斷器，苦味順著牙神經鑽進係統界麵。
他盯著esg報告裡礦工血型統計的異常分布，突然發現某個o型血的概率比正態分布高出23.7——這個數字正在瞳孔代碼的裂隙裡膨脹成礦難死亡人數。
暮色把玻璃幕牆染成了像熔融態的k線圖，臧楓用美工刀劃開手機保護膜。
當刀刃碰到某處礦井坐標時，係統突然在視網膜上投射出三維透視圖——地下三百米處的支撐柱裂縫裡，滲出三十七種不同凝血因子發出的熒光。
“臧楓！”
杜瑤的喊聲驅散了電梯間的數據流幻象。
她追過來時踩碎了走廊瓷磚縫裡滋生的財務造假數據，薄荷香混合著龍井茶味堵住了臧楓的鼻腔：“你的《黑天鵝》……”話還沒說完，書頁間突然竄出虛擬的做空合約，作者簽名裡的字母b正扭曲成礦難家屬的訴訟編號。
臧楓倒退著撞開安全通道門，在防火卷簾落下的陰影裡，他看見自己虹膜上的係統代碼正在礦洞滲水中溶解。
手機突然震動，鋰礦公司官網首頁的董事長致辭視頻裡，背景牆的綠植葉片背麵浮現出三十七個礦工的安全帽編號。
當他蹲在停車場通風口吞下第六粒“熔斷器”時，遠處證券大廈的ed屏突然播放碳酸鋰期貨報價。
跳動的數字變成了被磷火纏繞的毒蛇，順著排水管遊向他口袋裡那份被血漬浸染的做空方案。
某個監控探頭的紅點掃過手背時，他恍惚看見王同學的球鞋印正烙在礦難現場的照片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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