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楓的指尖懸在青花瓷盤上方三寸,龍紋吞吐的股票代碼倒映在他瞳孔裡。
辦公室的空調突然發出刺啦聲,出風口飄落的灰塵在陽光下凝成詭異的幾何圖形。
“波動相位差3.14秒。”證券交易係統的全息界麵突然彈出紅色警告,臧楓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抓起案頭涼透的普洱一飲而儘,苦味混著係統強製注入的清醒劑在舌尖炸開——這是上周剛從係統商城兌換的“清明丹”,每次服用都會在視網膜留下半小時的青銅器紋路。
杜瑤的翡翠戒指還在嗡嗡作響,她背對著臧楓調試光譜儀,垂落的發絲在儀器藍光裡結成細密的蛛網。
“量子存儲器氧化殘留的波頻,和瑞士銀行坐標形成莫比烏斯環。”她突然開口,聲音像凍硬的冰糖葫蘆,“我爸說陳家那位公子哥最近在蘇黎世買了棟古堡。”
臧楓剛要接話,全息屏幕突然彈出七十六封未讀郵件。
最上方那封《致沽空者的悼詞》正在自我焚燒,灰燼裡浮出他上周在財經論壇的發言截圖。
評論區的血色彈幕瘋狂滾動:“沽名釣譽的騙子!”“自己賺不到錢就汙蔑正規項目!”
“杜瑤,你看這個資金流向……”臧楓轉身時撞翻黃銅鎮紙,明代宣德爐裡的降真香灰灑在區塊鏈合同上,突然顯現出三十七個離岸公司的嵌套結構。
玻璃幕牆外傳來尖銳的刹車聲,五輛黑色邁巴赫停在樓下。
杜瑤的側臉在防彈玻璃的濾光中變得模糊,她摘下戒指輕輕放在光譜儀上:“翡翠的陽綠開始褪色了,就像某些經不起推敲的感情。”
證券交易係統突然發出尖銳蜂鳴,臧楓的瞳孔收縮成貓科動物的豎線。
在普通人看到的青花瓷盤裡,他正透過係統看到更可怕的真相——那些遊動的龍紋在微觀層麵,竟是無數個哭泣的散戶人臉。
“等等!”臧楓抓住杜瑤的手腕,她羊絨衫袖口的黑珍珠紐扣突然迸裂,滾落在地麵形成某種星象圖,“陳銘三個月前收購的虛擬貨幣交易所,和這個麒麟項目的ip地址存在……”
“夠了!”杜瑤甩開他的手,發梢掃過桌麵的瞬間,二十份紙質合同突然自燃。
跳動的火焰裡,臧楓看到她的倒影在流淚,可真實的臉上隻有冰封的冷笑:“父親說陳家送來了北宋鈞窯盞做聘禮,不像某些人,連明朝的碎瓷片都當寶貝。”
臧楓的喉結滾動著咽下酸澀。
係統界麵突然彈出精神力透支警告,他強撐著調出三維建模——麒麟項目的資金池正在吞噬滬深兩市的醫療板塊,就像黑洞蠶食恒星。
走廊傳來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十二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抱著文件箱魚貫而入。
領頭的中年人摘下墨鏡,露出和陳銘如出一轍的鷹鉤鼻:“臧先生,我們是來幫您‘整理’投資材料的。”他特意加重最後四個字,手指劃過臧楓的電腦主機,機箱表麵立刻結出霜花。
杜瑤的高跟鞋聲消失在電梯口時,臧楓正被係統拖入深度推演。
在隻有他能看見的虛擬空間,無數k線圖正編織成巨大的捕夢網,而麒麟項目的ogo赫然是網中央的毒蜘蛛。
現實中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琉璃瓦碎片,那些冰裂紋突然滲出鮮血般的朱砂。
“小臧啊,你窗台上的文竹該澆水了。”保潔林叔突然出現在門口,他佝僂著背擦拭門框,抹布劃過電子鎖時,門禁記錄儀突然閃過20世紀70年代的股票交易錄像。
當夕陽把辦公室染成琥珀色,臧楓終於發現最致命的漏洞——所有受害者的止損點,居然精準對應著他和杜瑤第一次約會那天的上證指數。
他抓起外套衝進消防通道,卻在安全出口看見林叔的灰色工作服一閃而過,牆麵上用清潔劑畫著鄭和寶船的簡筆畫。
臧楓的手指在文竹葉片上停頓,那株被林叔提醒的植物正在窗台投下蛛網般的陰影。
證券交易係統的全息界麵在他視網膜上投射出淡青色波紋,昨夜發現的止損點秘密像根魚刺卡在喉頭。
“小臧,龍井要喝三衝才有真味。”林叔的保溫杯磕在檔案櫃上,震落九十年代《證券報》合訂本。
老人佝僂著背擦拭文件櫃,抹布劃過“1997年瓊民源事件”的舊聞時,突然哼起《智取威虎山》的調子。
臧楓的瞳孔微微收縮。
係統提示精神力恢複至42,他注意到林叔擦拭的櫃門夾層裡,隱約露出半張泛黃的股權轉讓書。
當空調再度發出刺啦聲,老人布滿老年斑的手掌已經按在1997年3月的報紙上——那個日期對應的k線圖,正與麒麟項目的資金缺口完美重合。
“林叔,您當年......”
“我女兒治病錢被騙光那日,陸家嘴的雲也是這個形狀。”老人突然指向窗外,積雨雲邊緣的銀灰色恰似k線圖的死亡交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