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楓推開檀木門時，雨絲正順著青瓦屋簷滴在杜家庭院的錦鯉池裡。
杜瑤攥著財務報表蜷在黃花梨圈椅裡，發梢沾著墨跡的鋼筆在合同空白處畫出一道道淩亂弧線。
“這份對賭協議裡暗藏六層嵌套條款。”臧楓把滴著水的黑傘靠在博古架旁，指尖點在合同某處鋼印上，“趙家把稀土進出口配額和新能源補貼做成了蝴蝶期權，就如同在蛋糕胚裡摻入了氰化物。”
杜母手中的汝窯茶盞發出細微的磕碰聲。
這位向來優雅的旗袍美人此刻眼尾泛紅：“上午港交所發來強製平倉通知，如果下周補不上二十億保證金……”
“阿姨放心。”臧楓解開浸濕的西裝外套，露出內側閃著幽藍光芒的碳纖維內襯。
全息投影在空中交織成三維法律條文，某個標紅的《自貿區特殊商品期貨管理條例》第37款正在高頻閃爍。
杜瑤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冰涼的玉鐲硌得兩人同時輕顫。
她鼻尖那顆小痣在台燈下忽明忽暗：“趙公子今天往我辦公室送了九十九朵藍玫瑰。”
臧楓反手握住她微顫的指尖，戰術腕表投射出的量子密文在雨夜窗欞上跳動。
“還記得大三那年，我們在圖書館破解比特幣病毒時用的莫比烏斯環算法嗎？”他點擊空中某個懸浮的條文節點，原本環環相扣的合同陷阱突然像被抽走骨架的蛇般癱軟變形。
三小時後，當趙公子在私人飛機上搖晃紅酒杯時，智能鏡片突然映出一張驚怒交加的臉——本該鎖死在瑞士銀行的暗網合約，此刻正在證監會官網上滾動播放。
“精彩絕倫的反向套利！”次日《財經周刊》頭版標題下，臧楓站在浦東法院台階上的照片被鍍上晨曦的金邊。
他手中那份蓋著鮮紅印章的《貿易仲裁決議書》第14頁，某個曾被趙家法律顧問稱為“絕對安全”的補充條款，此刻正被放大成無數金融從業者的教案。
杜瑤踮腳替他調整鬆開的領帶，草莓u盤在西裝口袋裡烙出溫暖的形狀。
“你什麼時候買通了趙家的區塊鏈審計師？”她指尖撫過蜂鳥領帶夾的琺琅翅膀。
“去年他們在蘇黎世團建時，那位審計師的女兒需要一個熊貓娃娃。”臧楓笑著拿出手機，鎖屏上是日內瓦湖邊的監控截圖——趙老爺子的司機正把某個鈦合金密碼箱遞給戴鴨舌帽的男人，箱體反光裡隱約可見杜氏集團的ogo。
此刻外灘27層的全景辦公室裡，趙公子將整瓶麥卡倫威士忌砸向電視裡的庭審直播畫麵。
琥珀色酒液順著破碎屏幕流到《孫子兵法》燙金封麵上，浸濕了“能而示之不能”那行小楷。
“父親，我們的量子計算機明明……”
“還記得我教你下圍棋時說的第一句話嗎？”趙老爺子摩挲著和田玉鎮紙，窗外的霓虹燈在他鏡片上投下血紅的光斑，“當對手吃掉你故意留下的死子時，棋盤才能真正活過來。”
江麵郵輪拉響汽笛，夜霧中傳來加密頻段的電流雜音。
臧楓站在杜氏集團頂樓停機坪，看著全息地圖上突然集體變軌的衛星群，戰術眼鏡邊緣泛起預警紅光——那正是三日前從西昌發射的北鬥增強係統商用衛星。
雨後的梧桐葉在法院台階上泛著碎金般的光澤。
臧楓倚著漢白玉欄杆，戰術腕表彈出的全息投影裡，趙公子正重重地關上勞斯萊斯車門。
十七米開外，杜瑤輕笑時，珍珠耳墜隨之顫動，將穿透雲層的晨光折射成細碎的星芒。
“聽說趙公子今早在證監會大廳摔了三部定製手機？”杜瑤用指尖繞著臧楓的蜂鳥領帶夾，琺琅翅膀掃過她新塗的鎏金指甲，“他該慶幸自己沒碰你的碳纖維西裝——上周剛植入的反擊係統能讓人三天都下不了床。”
臧楓剛要開口，旋轉門裡突然湧出一股帶著雪鬆香氣的陰冷氣流。
趙公子漆皮牛津鞋踏碎了水窪裡的倒影，將鱷魚皮公文包重重地拍在青銅貔貅雕塑的底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