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楓的指尖懸停在散發著藍光的量子通訊器屏幕上，杜瑤筆尖流淌出的十六進製密碼突然與隕石腕表的倒計時產生了共振。
實驗室的頂燈忽明忽暗，在這間隙，他看清了加密號碼對應的坐標，竟然是三個月前他和林研究員埋在西雅圖星巴克臻選工坊的量子信標——那被加了雙份濃縮的瑪奇朵殘渣至今還在培養皿裡發黴。
“彆碰諧振器！”張教授突然抓住杜瑤的手腕，老教授燒焦的夏威夷襯衫簌簌地落下幾片灰燼，“電磁脈衝會改寫你的生物鐘。”他布滿老年斑的手掌按在量子盆栽的陶土盆邊緣，葉片上凝結的露珠突然折射出七個不同時區的時間。
當杜瑤的隕石腕表發出蜂鳴聲時，臧楓已經用數據筆蘸著鬆香在實驗台上刻下了圓周率的第42位數字。
當第100個數字落下的瞬間，通風管道裡傳來了《藍色多瑙河》的口哨聲。
林研究員頂著一頭被靜電炸開的卷發鑽了出來，防輻射服的口袋裡還插著半支古巴雪茄。
“混沌係統的逃逸窗口通常藏在……”林研究員用雪茄煙灰在操作台上畫出了分形圖案，卻突然被杜瑤的冷笑打斷。
這位金融才女正用拆開的隕石腕表零件拚湊著什麼，表盤上倒映出他們初次相遇時上海梧桐的影子——那年臧楓就是用這個把戲解開了她畢業論文的加密文檔。
張教授突然舉起諧振器對準量子盆栽：“小臧，你還記得上個月納斯達克熔斷時出現的異常數據流嗎？”老教授眼鏡片上跳動著十六進製的數據流，如瀑布一般，“那些垃圾代碼裡藏著十六世紀荷蘭鬱金香泡沫的交易記錄。”
杜瑤組裝腕表的動作停住了。
她想起三天前撞見臧楓和華爾街女操盤手喝咖啡時，對方無名指上的戒指也刻著類似的古老圖案。
數據筆的筆尖無意識地劃破了指尖，滲出的血珠在實驗台上凝成了他們初吻那天的k線圖。
“找到了！”臧楓突然抓起林研究員的雪茄按在分形圖上，煙霧勾勒出的拓撲結構竟與張教授眼鏡片上的數據流完美契合。
他轉身時撞翻了杜瑤剛拚好的隕石腕表，表盤碎片在空中拚出了芝加哥期貨交易所的立體投影——正是半年前他們拆除炸彈的地方。
林研究員從防輻射服裡掏出一個還在冒泡的燒杯：“試試用超流體氦3模擬市場情緒波動。”液體傾倒的瞬間，實驗室的溫度驟降，杜瑤呼出的白霧在臧楓的側臉凝成了冰晶，就像那次雪夜被困在交易所時她為他暖手的情景。
當第7次模擬運算開始時，量子盆栽突然開出了淡紫色的花。
張教授顫抖著摘下花朵塞進諧振器，老式顯像管屏幕上的漏洞代碼竟開始自我糾錯。
杜瑤望著臧楓後頸滲出的汗珠，忽然把修複好的腕表扣在了他的手腕上——表帶調整的卡扣聲和當年鎖住兩人腳踝的定時炸彈的聲音如出一轍。
“波動率曲麵的第三維度！”臧楓突然抓起數據筆捅進量子盆栽的根係，墨綠色的汁液濺到了杜瑤雪白的襯衫上。
她正要發火，卻看見汁液流淌出的圖案正是自己畢業論文的核心公式。
張教授突然扯開襯衫，露出滿身的刺青——那些華爾街百年風雲人物的肖像竟在漏洞代碼的照耀下開始眨眼。
當最後一段漏洞被量子盆栽的根係纏住時，林研究員突然盯著雪茄煙灰驚呼：“等等！這個自愈模型裡摻雜了……”他的後半句話被突然響起的《致愛麗絲》手機鈴聲切斷了。
杜瑤低頭看到自己三天前設置的行程提醒——本該是臧楓生日提醒的界麵，此刻卻跳動著華爾街那家咖啡廳的監控畫麵。
實驗室頂燈突然恢複正常的那一刻，量子盆栽綻放的花朵全部轉向了東南方——那個方位正對著他們初次相遇時種著梧桐樹的上海外灘。
臧楓腕表上的隕石表盤開始順時針旋轉，而杜瑤清楚地記得這個裝置本該是逆時空運行的。
量子盆栽的根係突然劇烈抽搐起來，陶土花盆裂開蛛網狀的縫隙。
臧楓盯著全息投影中忽明忽暗的k線圖，發現三年前自己第一筆黃金期貨的交易記錄正在數據流中溶解——那是用杜瑤送的白金袖扣做抵押換來的啟動資金。
“保存進度卡在99.8了！”林研究員拍打著突然結霜的操作台，防輻射服袖口甩出的冰碴子在杜瑤的襯衫上劃出細長裂痕。
張教授的老花鏡蒙著層詭異綠光，鏡片倒映著1912年倫敦金屬交易所的銅價波動曲線，“這些冗餘數據裡藏著二十次股災的基因鏈。”
杜瑤突然抓住臧楓的手腕，隕石表盤的倒刺紮進他剛結痂的虎口。
金融才女沾著量子汁液的指尖劃過全息屏幕，將正在消逝的2019年原油寶爆倉數據折疊成紙飛機形狀，“你當年就是用這個數學模型騙走我初吻的。”她睫毛上凝結的冰晶隨著呼吸顫動，像極了那夜陸家嘴天台飄落的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