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絲楠木辦公桌上的銅製台燈在淩晨兩點熄滅時，臧楓恰好簽完第七份對賭協議。
他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藍光屏幕右下角跳動的時區顯示此刻紐約華爾街剛結束早盤交易。
杜瑤推門進來時，他正用瑞士軍刀撬開第三罐濃縮咖啡，刀尖在巴西咖啡豆圖案上剮蹭出細碎銀屑。
"瑞士聯合銀行的保險庫平麵圖有蹊蹺。"杜瑤將平板電腦橫放在堆積如山的收購方案上，指甲在三維建模圖的通風管道處劃出弧線，"彼得安插的暗樁比我們預估的多三個。"
臧楓的指節在實木桌麵敲出三短兩長的節奏，這是他們在地下停車場遇襲後約定的暗號。
顯示屏突然彈出的紅色預警框截斷了他的思緒——那家名為藍鯨資本的金融公司股價出現異常波動，五分鐘內換手率暴漲至17。
"他在測試我們的資金鏈。"臧楓扯鬆領帶，屏幕冷光在他下頜投出鋒利的陰影。
三天前埋設在蘇黎世證券交易係統的監測程序開始報警，彼得通過三十七個離岸賬戶同時吃進藍鯨資本的流通股。
當杜瑤調出資金流向拓撲圖時，兩人同時注意到曼島注冊的某個空殼公司。
杜瑤抓起加密電話的瞬間，臧楓已經打開證券交易係統的虛擬麵板。
淡藍色光幕懸浮在視網膜前，精神力消耗帶來的刺痛感讓他右眼微微抽搐。
當預測模塊顯示出未來72小時的關鍵節點，他伸手按住杜瑤正要撥號的手："通知港島操盤手，三分鐘後做空南非鉑金期貨。"
談判當日，中環金融大廈88層的觀景會議室籠罩在暴雨來臨前的低氣壓中。
彼得把玩著純金雪茄剪走進來時，臧楓正在擦拭那枚救過他們兩次的微型報警器。
意大利定製皮鞋踩在波斯地毯上的悶響，與紐約證交所的開市鐘聲通過隱藏音響完美同步。
"聽說臧先生連吃七天的法式吐司？"彼得將雪茄煙灰彈在藍鯨資本的資產評估報告上，"這麼單調的早餐習慣，可不像要鯨吞四海的人。"
臧楓的鋼筆尖在保密協議某條款處畫出雙環標記，這是他們昨夜發現的收購陷阱。
當彼得故作慷慨地提出共享東南亞債券市場情報，他突然將平板電腦轉向對方："上個月你在開曼群島注銷的私募基金，應該還欠著馬來西亞養老機構八千萬美金本金？"
落地窗外炸響的驚雷恰到好處地劈亮彼得後頸的冷汗。
杜瑤適時推門送來新磨的瑰夏咖啡，杯底壓著剛從證監會截獲的舉牌預警函。
臧楓抿著滾燙的咖啡，看彼得精心修剪的鬢角在杯口蒸騰的熱氣裡逐漸塌陷成狼狽的弧度。
當電子鐘跳過紐約時間上午十點整，藍鯨資本的股價突然被二十萬手買單托住跌勢。
彼得剛要摸向西裝內袋的衛星電話，交易係統突然彈出的南非鉑金期貨爆倉提示讓他瞳孔驟縮——這正是臧楓用港島賬戶布下的誘餌。
"感謝彼得先生幫忙測試藍鯨資本的抗風險能力。"臧楓將簽好的對賭協議副本推過桌麵，鋼製公章落下的凹痕正好蓋住彼得預設的免責條款，"您安排在藍鯨證券部的三位分析師，現在應該收到納斯達克的違規調查函了。"
暴雨傾盆而下時，杜瑤在走廊拐角處扯住臧楓的袖口。
他袖扣暗格裡藏的微型傳感器正在發燙，這是精神力透支的警報。
但當他們走進專用電梯，杜瑤突然發現臧楓的私人賬戶裡多了筆來自瑞士的神秘彙款——數額正好等於彼得今早損失的期貨保證金。
回到地下車庫時，那輛黑色轎車的自動駕駛係統突然啟動預熱程序。
臧楓望著後視鏡裡彼得車隊猩紅的尾燈，指尖在杜瑤掌心寫下六個坐標。
這是證券交易係統最新破解的瑞士銀行保險庫密碼，每個數字都對應著彼得藏在歐洲的暗樁。
當防彈車窗升起巴赫的第三樂章，杜瑤突然在並購方案終稿裡發現異常——藍鯨資本某個次級債權的抵押物清單上，赫然印著三年前臧父母車禍現場的經緯度坐標。
暴雨衝刷著金融大廈的玻璃幕牆，臧楓站在落地窗前看彼得車隊在雨幕中歪斜疾馳。
藍鯨資本首席執行官陳明達第三次擦拭金絲眼鏡，終於將鋼筆懸在收購方案簽名處：“臧先生對次級債券的處理方案，確實比彼得集團多出14的溢價空間。”
“貴司持有的遠東船塢可轉債，在彼得方案裡被折價38計入不良資產。”臧楓用激光筆圈住電子屏上的數據鏈，“但根據上海港剛通過的智慧碼頭擴建計劃，這些債券的實際價值應該用港口吞吐量增長係數重新計算。”
杜瑤適時調出港交所實時數據，當看到航運板塊飄紅的k線圖，三位董事會成員同時向前傾身。
她注意到臧楓垂在身側的左手正輕微顫抖——這是證券交易係統超負荷運轉的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