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陽把柏油路曬得黏糊糊的,三輪車“吱呀吱呀”碾出軋鋼廠大門。
馬華扒著車鬥,激動得聲音都拔高了:“師父!要是真弄頭豬回去,您不得成廠裡大功臣?”
“少廢話,抓緊扶好!先過了你二舅那關再說!”
何雨柱說話間腳下猛地一蹬,三輪車車鏈發出“哢嗒哢嗒”的聲響,在蒸騰的暑氣裡顯得格外清晰。
三輪車碾過供銷社門前的碎石路時,碎石子不斷敲打著車軲轆,發出“劈裡啪啦”的脆響。
何雨柱突然捏閘,車鬥裡的麻袋被慣性帶得往前一衝。
馬華差點撞上他後背,就見何雨柱已經跳下車,那雙洗得發白的膠鞋在發燙的柏油路上蹭出一道黑印,風風火火往店裡鑽。
“師父,您這是……”馬華攥著車把沒反應過來,喉結不安地上下滾動著。
就聽見供銷社玻璃門“嘩啦”一聲,帶著金屬合頁特有的吱呀聲。
何雨柱懷裡已經夾著兩瓶紅星二鍋頭,瓶身的紅標簽在陽光下泛著油亮的光,腋下還夾著兩條大前門香煙走了出來,煙盒邊角被他的臂彎壓出了褶皺。
“師父!辦公家的事,您咋自己掏錢?”
馬華急得直跺腳,工裝褲口袋裡的搪瓷缸隨著動作叮當作響,“咱食堂可不給報銷!再說我二舅是自己人,犯不著這麼破費!”
何雨柱把煙酒往車鬥麻袋裡一塞,抹了把額頭沁出的汗珠:“傻小子,禮多人不怪!
你二舅就算看在你的麵子上幫忙,可村裡那麼多張嘴,不得意思意思?”
他身子往前傾著大聲喊:“這次要是成了,往後天天下午‘公乾’出大門,老吳保管笑著給我放行!”
頓了頓,他嘿嘿一笑,語氣帶了幾分調侃,“我最大的夢想就是不上班照樣拿工資,說不定借著這次機會,還真能實現!”
馬華撓了撓頭,後腦勺翹起的幾縷頭發在風裡晃悠,突然咧嘴笑了,露出兩顆虎牙。
三輪車重新顛簸起來,車鬥裡的煙酒隨著路麵起伏輕晃,混著夏日的熱風,飄出淡淡的酒香和煙草味。
路過打麥場時,金黃的麥秸堆後竄出幾條土狗,追著車跑了好一段路,汪汪叫聲和蟬鳴攪在一起。
三輪車停在紅星公社下窪村村口。大槐樹枝葉繁茂,陽光透過縫隙篩下碎金般的光斑,在地上明明滅滅。
馬華熟門熟路領著何雨柱往村部走,老遠就扯著嗓子喊:“二舅!二舅!”
磚瓦房裡鑽出個皮膚黝黑的漢子,腰間彆著旱煙袋,正是村長趙鐵柱。
他褲腳沾著泥點,補丁摞補丁的褲腿還粘著草屑,整個人透著股莊稼漢的樸實勁兒。
馬華三步並作兩步迎上去,拽著何雨柱的胳膊就往跟前帶:“二舅,這就是我跟您提過的師父!軋鋼廠食堂的大廚何雨柱!”
何雨柱笑著先將介紹信遞到趙村長手中,寒暄兩句後,轉身掀開三輪車車鬥上蓋著的藍布,露出底下的兩瓶紅星二鍋頭和兩條大前門香煙。
他利落地拎起東西,順勢往前一送:“趙村長!這次帶了點心意,還得麻煩您多照應!”
趙鐵柱接過信掃了眼公章,又掂了掂手裡的煙酒,臉上笑意更濃:“原來是華子的師父!快進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