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日頭漸漸西斜,昏黃的光線透過糊著報紙的窗戶,將斑駁樹影搖晃著投在地上。
床上,婁曉娥仰躺著發怔,盯著天花板出神。
床邊的椅子上,雨水直愣愣地坐著,眼神放空,腦袋機械地垂著。
方才的衝擊讓她徹底懵了,張了張嘴又閉上,滿臉都是“我竟無言以對”的無奈,屋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院裡突然響起“叮鈴鈴”的清脆車鈴聲,驚得槐樹上的麻雀撲棱棱亂飛。
雨水“嗖”地探出腦袋,瞧見於莉正踮著腳把新買的鳳凰牌女式自行車往家推,風卷著衣角獵獵作響,車輪碾過碎石路發出清脆聲響。
“嫂子!”雨水三步並作兩步衝出去,馬尾辮晃得歡快,“我哥說今晚要去夜釣,這會兒正打著呼嚕補覺呢!”
於莉的自行車剛停穩,瞥見探出腦袋的雨水,眉眼立刻彎成月牙:“那正好!我帶了剛烤的棗泥酥,去你屋裡,咱倆一塊兒嘮嘮?”
話音未落,她利落地鎖上車,挎著油紙包就往屋裡鑽。
木門“吱呀”推開的瞬間,正撞見婁曉娥手忙腳亂往懷裡塞書,動作急得發絲散落臉頰,耳垂紅得像熟透的櫻桃,連脖子都泛起層薄紅。
“曉娥姐也在啊!”於莉熱情地打招呼,突然湊近了些,“喲,這臉咋紅撲撲的?是不是和大茂吵架啦?”
婁曉娥手一抖,書“啪”地掉在地上,慌忙彎腰去撿,卻撞得床沿“咚”一聲響:“沒、沒……就是屋裡悶,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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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胡亂抹了把額頭,可越抹臉越燙,戴的手表硌得手腕生疼。
雨水實在憋不住,“噗嗤”笑出聲,順手抓起桌上的扇子給婁曉娥扇風:“可不是嘛嫂子,我剛還說曉娥姐臉比院裡的石榴花還紅呢!”
她故意把扇子搖得“嘩嘩”響,卻偷偷衝婁曉娥使眼色。
於莉狐疑地掃了眼兩人,突然拍手笑道:“準是小兩口鬨彆扭了!前兒個我還看見許大茂灰溜溜的從屋裡逃出來呢。”
“打住!”婁曉娥猛地站起來,膝蓋撞得八仙桌晃了晃,搪瓷缸裡的水濺出來幾滴,“我和他……挺好的。”
她話音剛落,才驚覺自己語氣生硬,又結結巴巴補充:“就、就是普通夫妻……”
雨水憋笑憋得肚子疼,趕緊岔開話題:“嫂子快嘗嘗棗泥酥!曉娥姐你也吃,可香了!”
她往婁曉娥手裡塞了塊點心,趁於莉轉身往搪瓷缸裡倒水的功夫,小聲在她耳邊嘀咕:“淡定!再臉紅就穿幫啦!”
婁曉娥咬了口酥皮,甜得發膩的棗泥餡卻堵得嗓子眼發慌。
她偷偷瞥了眼於莉,對方正眉飛色舞講著暖瓶廠的新鮮事,可自己腦子裡全是何雨柱在水池邊衝秦淮茹笑的模樣。
夕陽的餘暉漸漸黯淡,三個人各懷心事地嚼著棗泥酥。
於莉的笑聲混著家長裡短的絮叨,婁曉娥敷衍地點頭應和,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書頁折痕,想起傻柱的瞬間,連嘴裡甜膩的棗泥都泛起苦澀。
雨水偷瞄著曉娥姐發紅的耳根,又想起哥哥和秦淮茹的牽扯,咬了半口的點心突然沒了滋味。
窗外的槐樹葉沙沙作響,將蟬鳴聲篩成細碎的歎息,誰也沒注意到,那盤棗泥酥直到放涼,也沒再被人動過第二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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