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已經爬上了四合院的老槐樹,暑氣卻還賴在青磚地上不肯走。
眼看就要到八點,四合院中央的大燈泡“哢嗒”一聲亮起來。
於莉和雨水搬著褪色的長凳剛在中院落定。
三大爺閻埠貴就提溜著搪瓷缸晃悠過來,眼鏡滑到鼻尖,活像隻探頭探腦的老麻雀。
“喲嗬,就你倆丫頭片子?”閻埠貴屈指敲了敲椅子,“傻柱呢?往常開大會跑得比兔子還快,今個兒轉性子了?”
雨水晃著馬尾辮掏出塊水果糖,剝開糖紙塞進嘴裡:“三大爺,我哥打算去永定河夜釣!這會兒睡得跟頭死豬似的。連晚飯還沒吃呢。”
說著還誇張地打了個呼嚕,逗得旁邊幾個孩子笑作一團。
閻埠貴眼睛瞬間亮得像點了燈,一拍大腿喊道:“永定河?那地兒出大魚!上次我下鉤不到兩個時辰,就釣上滿滿一桶!”
閻埠貴搓著瘦骨嶙峋的手,鏡片後的小眼睛骨碌碌轉,滿臉堆笑:“你們記得讓傻柱走的時候喊上我,咱倆搭個伴兒,路上也有個照應!”
於莉抿著嘴點頭:“成啊三大爺,等散了會我就去叫他。”
話音剛落,許大茂邁著八字步晃悠過來,嘴角叼著香煙,眼神裡滿是不屑:“就傻柱還去釣魚?
我看他怕是去給永定河的大王八送夜宵,彆到時候魚竿一甩,人都被拽進河裡喂魚!”
這話一出,院裡頓時爆發出一陣哄笑。
二大媽拍著大腿笑得前仰後合,二大爺也跟著直搖頭。
雨水氣得小臉通紅,抄起旁邊的竹掃帚就想衝過去:“許大茂你嘴巴放乾淨點!我哥釣魚的本事,比你拍電影靠譜多了!”
就在這時,婁曉娥擠開人群走了過來,她一把拉住雨水的胳膊,把人拽到身後:“跟他計較什麼?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咱不跟他一般見識!”
說著,她一把拉住雨水,擠在於莉身邊坐下,三個人緊緊挨在褪色的長凳上。
婁曉娥衝著許大茂冷哼一聲:“來,妹妹坐中間,咱不跟亂吠的人計較!”
許大茂被媳婦當眾“背刺”,臉漲得跟豬肝似的:“婁曉娥,你胳膊肘往外拐是吧?”
可婁曉娥壓根不搭理他,掏出塊繡花手帕給雨水擦汗:“消消氣,等會兒散會姐帶你去買冰棍,讓某些人眼饞死!”
於莉摟住雨水的肩膀,笑著說道:“等柱子睡醒了,我去告訴他。就許大茂這張破嘴,你哥自然會收拾他。”
雨水眼睛一亮,轉頭看著臉都綠了的許大茂,忍不住“噗嗤”笑出聲:“活該!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說話!”
劉光天和劉光福湊到許大茂身邊,劉光天擠眉弄眼地調侃:“茂哥,這曉娥嫂子都看不下去你了,回去得跪搓衣板咯!”
劉光福跟著拍手起哄:“就是就是!茂哥怕是要睡地板到天亮啦!”
許大茂脖子一梗,嘴硬道:“去去去!我媳婦那是跟我開玩笑!”
可話剛說完,就瞥見婁曉娥似笑非笑地瞥過來一眼,他瞬間心虛,聲音弱了半截:“我、我這不是逗大夥兒樂麼!”
說完還假模假樣地咳嗽兩聲,尷尬地撓了撓頭。
閻埠貴乾咳兩聲,忙不迭岔開話題:“誒,何大清咋沒見人影?這大廚架子就是大,連院裡的會都不樂意來?”
雨水撇撇嘴,脆生生回道:“我爹嫌摻和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兒沒勁,早回後院睡下了!”
閻埠貴剛張開嘴,還沒來得及接上話茬,就聽見“當——”的一聲。
易中海抄起搪瓷缸子重重磕在方桌上,渾濁的茶水濺出來幾滴。
院裡乘涼的街坊們齊刷刷看過去,就見易中海挺直腰板站在方桌前,被夜風吹鼓的白背心像隻鼓起的帆。
他扯著嗓子喊道:“都彆嘮了!八點整,開會!”
閻埠貴一路小跑,腳下生風似的顛兒顛兒湊過去。
屁股剛挨著長凳,就聽見“啪嗒”一聲。
劉海中正捧著搪瓷缸,穩穩當當地在另一頭落座。
杯底重重磕在木頭桌麵上,“咚”的聲響驚得槐樹上的知了瞬間噤了聲。
易中海扯著嗓子開了腔:“今個兒把大夥聚齊,就為掰扯掰扯昨兒劉家和賈家打架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