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上午十點多,食堂裡的香味早飄遍了半個廠區。
紅燒肉的濃油赤香裹著大腸的醇厚,混著血腸特有的鮮嫩,在蒸汽裡纏成一團,勾得路過的人腳步都發沉。
何雨柱剛把一盆紅燒肘子端上備餐台,眼角餘光就瞥見灶台角落縮著個壯實的身影——
是新來的學徒孫笑川,人胖,何雨柱便隨口給起了個外號叫“胖子”。
這小子手腳不算麻利,沒少挨何雨柱數落,這會兒卻捧著個空碗,正咂著嘴回味。
嘴角的油光蹭在袖口上,還小聲嘟囔著:“真香……”
“胖子!碗都見底了還愣著?”
何雨柱揚聲喊了句,語氣裡帶著點不耐煩,“讓你燒火你蹲這兒偷懶,吃起肉來倒比誰都快!”
孫笑川嚇了一跳,慌忙站起來,手在圍裙上蹭了蹭:“何主任,我、我剛幫馬華哥遞了盆子……就嘗了兩口……”
旁邊馬華忍不住插了句:“師父,胖子剛才確實幫著搬了肉盆,那幾塊肉是我讓他嘗的,說看鹹淡合不合口。”
何雨柱“哼”了一聲沒再追究。
這胖子雖說乾活不頂事,但吃東西實在,剛才讓大夥“嘗嘗鹹淡”,他倒不客氣,筷子沒停,一大盆紅燒肉裡至少有小半是他乾掉的。
何雨柱嘴上嫌他,卻也沒真攔著——畢竟食堂裡人人有份,真把他落下,就顯得欺負人太明顯了。
更何況他聽馬華說,這家夥吹噓自己有個在百貨大樓上班的漂亮姐姐,雖然看胖子這副尊容,可能性不大,不過萬一呢。
正說著,就見吳躍民端著個空碗,蹲在灶台另一邊舔碗底,嘴角沾著紅亮的肉汁。
這小子是老吳的小兒子,何雨柱新收的徒弟,小名小六子,人老實手腳勤快。
“小六子!你那碗底都快讓你舔出包漿了!”
何雨柱笑罵著扔過去塊抹布,“早上讓你跟著馬華學切菜,轉頭就鑽這兒偷吃,學本事沒見你這麼上心!”
吳躍民嘿嘿一笑,撓撓頭把碗往身後藏:“師父,您這紅燒肉太香了,我就嘗了一小口……真就一小口!比我媽做的強十倍,難怪我爸總說您手藝是全廠第一。”
劉嵐端著盤剛切好的血腸過來,瞅著這倆學徒直樂:“一個偷偷啃肉,一個蹲角落回味,你們倆倒成了後廚的活寶了。
胖子剛才拿筷子紮血腸,被我逮著時,嘴裡還塞著半塊呢!”
楊師傅蹲在灶邊添柴,火光映著笑紋:“年輕人嘴壯,吃得多不礙事。
就是胖子啊,你得學著機靈點,光會吃可不行,回頭乾活得像躍民一樣勤快點,彆總讓人說你隻會動嘴。”
老趙剛把煮好的大腸撈出來,用筷子夾了塊遞給孫笑川:“來,再嘗嘗這個,配著肉吃更解饞。不過記著,吃完得幫你劉嵐姐擦桌子,不然下次可沒這口福了。”
孫笑川接過大腸,臉漲得通紅,訥訥地說了句“謝謝趙師傅”,埋頭就啃,肉香混著熱乎氣兒往鼻子裡鑽,又忍不住低低說了句:“比家裡過年吃得還香……”
這時老吳揣著手從辦公室過來,剛進門就被香味勾得深吸一口氣:“好家夥,我在裡頭算賬,鼻子都快被勾到後廚了。”
他一眼瞥見兒子油乎乎的嘴,又瞅見壯實的孫笑川,故意板起臉,“小六子,又混吃混喝?還有你,胖子,剛來就敢敞開了吃,不怕撐著?”
吳躍民脖子一縮,孫笑川也趕緊放下碗。
何雨柱笑著打圓場:“吳主任,倆小子都幫著嘗味呢。胖子雖說乾活慢點,舌頭倒靈,說鹹淡正合適;小六子更彆說了,比馬華那小子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