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莉正往毛巾上打香皂，聞言伸手輕輕扯了下姐姐的袖子。
她的聲音壓得更低了：“彆管了，他們家的破事兒就沒斷過，一天到晚雞飛狗跳的，咱摻和進去沒個好。快洗，大家都等著呢。”
於冬梅點點頭，沒再說話，隻是擰毛巾的力道重了些。
於莉和於冬梅擰乾毛巾搭在繩上，端著空盆往回走。
剛到門口，就聽見屋裡傳來雨水的催促：“嫂子和姐咋還不回來？我這筷子都快攥出汗了！”
“這就來。”於莉笑著應了一聲，推門進屋時，何雨柱正把最後一雙筷子擺上桌，何大清的煙袋鍋放在一邊，顯然是等著她們。
“可算回來了，”何雨柱往主位讓了讓，“莉莉坐這兒，今兒你是主角。”
於莉笑著坐下，於冬梅挨著她在旁邊落座，雨水早已按捺不住，手裡攥著筷子躍躍欲試，卻被何雨柱用眼神製止了。
何大清清了清嗓子，往於莉碗裡夾了一筷子麵：“壽星先動筷，圖個吉利。”
於莉拿起筷子，先給何大清碗裡撥了些番茄鹵，又給於冬梅和雨水各夾了塊臘肉，最後才給自己挑了幾根麵條，笑著說：“大家一起吃，熱鬨。”
這話剛落，雨水立馬“嗷”一聲撲向碗裡的麵，嘴裡還嚷嚷著：“還是嫂子懂我！這臘肉香得能把舌頭吞下去！”
惹得滿屋子人都笑起來。
何雨柱給於莉添了勺茄子鹵：“嘗嘗這個，特意多燉了會兒，茄子爛乎。”
何雨柱把剛臥好的荷包蛋往何大清麵前推了推：“老爺子快吃，還熱乎著呢。”
又給於莉遞過一瓣蒜，“就著蒜吃更香。”
屋裡頭瞬間熱鬨起來，筷子碰著瓷碗叮當作響，混著吸溜麵條的聲音，格外有煙火氣。
雨水頭一個吃得歡，嘴裡塞得鼓鼓囊囊，含混著誇：“哥這手藝絕了！茄子鹵裡的肉丁燉得酥爛，配著筋道的麵條，比館子裡的大師傅做的還香！”
於冬梅也連連點頭，夾起一筷子裹著番茄鹵的麵條：“這酸甜口調得正好，不膩人，莉莉你快多吃點。”
何大清慢悠悠扒著麵，時不時往嘴裡送塊醬牛肉，眯著眼道：“柱子這揉麵的功夫，總算沒白教。當年讓你學切菜你嫌累，如今倒把火候拿捏得這麼準。”
何雨柱被誇得眉開眼笑，給於莉碗裡又添了勺鹵：“那是，也不看是誰的媳婦過生日，必須拿出真本事。”
於莉笑著瞪了他一眼，眼裡卻滿是笑意。
正吃得熱鬨，隔壁傳來“吱呀”一聲，棒梗背著書包往外走，鼻尖使勁嗅了嗅，腳步不由自主地停在何家門外——
那股子臘肉混著醬香的麵味直往鼻孔裡鑽，勾得他肚子咕咕叫。
“棒梗，你還愣著乾啥？”
文麗推著自行車從對門出來，見他盯著何家院門不動彈，故意清了清嗓子，“再磨蹭到校就得站著聽課了，昨天的罰抄寫完了？”
棒梗嚇得一激靈，哪敢跟班主任頂嘴，脖子一縮，背著書包撒腿就跑。
他跑出去老遠還忍不住回頭瞅了兩眼，那香味像帶著股子黏勁兒，纏在鼻尖上甩不開，勾得他嗓子眼發緊，腳步都有些發沉。
文麗瞥了眼何家緊閉的房門，嘴角彎了彎，推著車慢悠悠跟上，心裡頭明鏡似的——這何雨柱，看著粗枝大葉，疼媳婦的心思倒細。
另一頭，賈東旭耷拉著腦袋往院外走，一瘸一拐的——昨兒裝卸鋼材時崴了腳還沒好利索。
剛到前院，就撞見閻解成背著個包往外走。
這倆是裝卸班出了名的難兄難弟，天天一塊兒扛鋼材、卸鐵板，累得直不起腰時總湊在一塊兒喘粗氣，見了麵就有倒不完的苦水。
“喲，東旭哥，這是咋了？臉拉得跟驢似的。”
閻解成湊過來，壓低了聲兒，工裝袖口沾著的鐵鏽蹭在胳膊上，也顧不上拍。
賈東旭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聲音裡滿是酸氣：“還能咋？碰見傻柱那小子了！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不就混了個破食堂副主任？神氣啥！”
他越說越氣，“家裡燉著肉做著麵，香味飄滿院，就不知道分點給街坊鄰居，就知道吃獨食！”
閻解成往地上啐了口帶鐵鏽的唾沫，踢得石子“噔”地撞上牆根。
他的語氣裡帶著股子酸溜溜的怨氣：“沒錯，我看這孫子就是欠收拾！自打這小子娶了於莉、當了食堂副主任，架子端得比廠長還大，真當自己混出個人樣了？”
他往何家方向斜了眼，聲音壓得更低，“想當年沒成家時，不還總圍著秦淮茹打轉？三天兩頭往你們家送菜送肉，現在呢？
娶了媳婦就把街坊拋腦後，連口麵湯都舍不得分，這叫什麼事兒！”
賈東旭被這話戳得心裡更窩火，臉漲得像豬肝，攥著拳頭悶頭往前走：“走，上班去！跟這種人置氣，掉價！”
可腳步卻沉甸甸的，閻解成的話像根刺紮在心裡——
可不是麼，以前何雨柱看秦淮茹的眼神都發直，現在倒好，娶了於莉，眼裡哪還有賈家的影子？
那股子麵香黏在鼻尖上，更添了層堵心的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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