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得了何雨柱的吩咐,心裡跟揣了隻小鼓似的,卻麵上裝得若無其事,溜溜達達往軋鋼廠的廢料車間鑽。
他心裡頭盤算著,這可是在何主任麵前露臉的好機會,必須得把事兒辦漂亮了,讓何主任打心眼兒裡刮目相看,往後在食堂才能更有底氣。
那地方向來是廠裡幾個混混紮堆偷懶的地界,牆根堆著半人高的廢鐵,鏽跡斑斑的鋼筋七扭八歪地戳在地上,空氣裡飄著股機油和鐵鏽混合的怪味。
此刻正有三個穿著油汙工裝的年輕小子蹲在廢鐵堆上抽著煙,褲腳卷得老高,露出沾著黑泥的腳踝。
其中一個還把臟得發亮的解放鞋脫了,腳丫子在涼風口裡晾著,時不時撓兩下。
“哥幾個,有活乾!”
胖子老遠就揚著嗓子打招呼,湊過去時從兜裡摸出半包“大前門”牌香煙扔過去。
煙盒皺巴巴的,卻不妨礙他臉上堆著那副精明的笑,眼角的褶子擠成了堆。
“幫我教訓個不長眼的,事後好處少不了你們的!”
那幾個混混本就閒得發慌,手指下意識地摩挲著褲縫,煙癮上來了直咂嘴,見有活兒乾還能得好處,當即把煙屁股往地上一摁,用腳碾了碾,拍著胸脯應下來。
“胖哥發話,還有啥說的?”
領頭的混混是個光頭,腦殼亮得能照見人影,額角一道月牙形的疤看著格外紮眼。
他往廢鐵堆上啐了口唾沫,胳膊上的肌肉賁張著,攥拳時青筋像小蛇似的鼓起來。
齜著牙笑露出兩顆歪歪扭扭的牙:“隻要不是殺人放火,揍個人還不跟捏死隻螞蟻似的?”
四人貓著腰繞到車間後巷,巷子窄得兩人並排走都得側著身,牆麵上布滿了斑駁的塗鴉,地上散落著碎玻璃和爛菜葉。
剛拐過堆著煤渣的牆角,就見賈東旭正佝僂著身子掃廁所,手裡的竹掃帚在地上劃拉著,揚起一陣灰。
他時不時往糞坑那邊瞥一眼,眉頭皺得像擰成的繩,一隻手捏著鼻子,嘴裡嘟囔著“真他媽臭死了”。
另一隻手胡亂揮舞著掃帚,像是想把這股味兒扇得遠些,腳邊還扔著個豁了口的搪瓷缸子。
“就是這小子!”胖子往牆角陰影裡縮了縮,壓低聲音說了句,眼睛卻直勾勾盯著賈東旭的背影,像隻盯著獵物的肥貓。
他又飛快地湊到光頭耳邊,叮囑道:“哥幾個動手時記著提一句,就說是易中海易師傅讓來教訓他的,千萬彆露了彆的口風!”
光頭眉梢一挑,眼裡閃過絲了然,卻沒多問,隻是朝胖子甩了個“放心”的眼神,便衝左右使了個眼色,三人跟狸貓似的悄無聲息地摸過去。
賈東旭剛直起腰想捶捶酸脹的後背,後頸就被光頭攥住衣領猛地向後一扯,“哎喲”一聲仰倒在地,
後腦勺結結實實磕在水泥地上,眼前頓時炸開一片金星。
還沒等他緩過勁,光頭的大頭皮鞋就帶著風踹在他胸口,“咚”的一聲悶響,疼得他喉嚨發甜,差點喘不上氣來。
“媽的,瞎了眼了是吧?”
光頭蹲下身,一把揪住賈東旭的頭發,把他腦袋往地上磕了兩下,惡聲惡氣地罵道,唾沫星子濺在賈東旭臉上,“易師傅也是你能隨便纏的?
人家看見你就煩,躲你跟躲瘟神似的,你還腆著臉往上湊?臉皮比城牆拐角還厚!”
另一個瘦高個混混抬腳就往賈東旭腰上跺,鞋跟碾得他疼得蜷縮成一團,嘴裡立馬帶著哭腔求饒:“彆打了……彆打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旁邊的矮個混混看得不耐煩,掄起胳膊就往賈東旭後頸扇了一巴掌,“啪”的一聲脆響,打得他脖子猛地往一邊歪,耳朵裡嗡嗡直響。
“慫貨!就這兩下子還敢在廠裡蹦躂?”
矮個混混罵著,又抬腳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腳,把他踹得在地上打了個滾,正好撞在牆根的碎石堆上,疼得他“嗷”地叫出了聲。
賈東旭被打得暈頭轉向,膝蓋磕在碎石上磨破了皮,血珠子順著褲腿往下滲,卻顧不上疼。
他隻顧著趴在地上磕頭:“大哥們饒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後見了易師傅繞著走還不行嗎?求你們高抬貴手……”
光頭聞言愣了一下,隨即嗤笑一聲,揪著他頭發把他腦袋拎起來:“才挨兩下就慫了?剛才掃廁所那股子嘟囔勁兒呢?”
賈東旭疼得眼淚直流,一個勁地晃腦袋:“不敢了……再也不敢嘟囔了……大哥放我一條生路吧……”
瘦高個往地上啐了口,滿臉鄙夷:“真是個軟蛋,不經打還沒骨氣,白長了副男人身板。”
矮個混混又往他背上踹了一腳,語氣裡滿是不屑:“就這慫樣還敢去招惹彆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賈東旭被罵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卻不敢有半句反駁,隻顧著抱頭喊“饒命”。
光頭見他這副窩囊樣,覺得再打下去都掉價,狠狠搡了他一把:“滾!再讓老子看見你不安分,打斷你的狗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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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東旭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想往起站,卻因為渾身疼得厲害,剛直起腰就“哎喲”一聲又跌坐回去。
那幾人見他這副德性,哄笑著轉身離開,臨走前還把賈東旭的掃帚扔進了糞坑,濺起一片汙漿。
巷子裡隻剩下賈東旭一人,他癱在地上半天沒緩過勁,額角磕出個血口子,血順著臉頰往下淌,嘴角腫得老高,胸口和後背一動就鑽心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