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啥還？”
於莉頭也不抬，指尖摩挲著鐲子上凸起的花紋，聲音裡帶著點舍不得的黏糊，“這是曉娥姐親手塞給我的，又不是咱搶來的，憑啥還回去？
你看這手感，這分量，往手上一戴，沉甸甸的多實在。”
她將鐲子從腕上褪下，放在掌心掂了掂，眉頭挑得老高，語氣裡帶著幾分篤定：“再說了，這物件保不齊啥時候就能派上大用場。
真要是咱家哪天遇著坎兒了，把它一賣，換回來的錢夠撐好些日子，搞不好啊，就能救命呢。”
於冬梅還想再說些什麼，嘴唇剛動了動，就見於莉抬眼看向她，眼神忽然沉了沉。
“姐，你忘了？那年冬天……就是四八年，雪下得早，冷得邪乎，奶奶把最後一塊窩窩頭掰成兩半塞給咱倆，自己硬說吃過了……”
於莉的聲音低了些，指尖無意識地摳著鐲子上的花紋，“那年冬天多冷啊，奶奶是怎麼沒的？不就是為了省那點口糧，硬說自己不餓，把窩窩頭全塞給了咱姐妹倆……”
“莉莉……”於冬梅的聲音哽住了，眼眶“騰”地就紅了。
“要是那時候家裡有這麼個金鐲子，”於莉的聲音帶著點發顫，卻依舊攥緊了鐲子，“咱把它當了，換些糧食和煤，奶奶也不至於凍著餓著，最後……最後走得那麼急啊。”
這話像根針，猛地紮進於冬梅心裡。她想起奶奶那雙總帶著笑的眼睛，想起冬夜裡奶奶把她們姐妹倆往懷裡揣的暖，想起奶奶臨終前還拉著她的手，說“丫頭們要好好活”。
那時候奶奶要是能多吃一口糧，要是能有件厚實點的衣裳……
於冬梅彆過臉，抬手抹了把眼角，喉嚨裡像堵著團棉花，再也說不出讓妹妹還鐲子的話。
於莉見姐姐紅了眼眶，也沒再往下說，隻是把鐲子小心翼翼地摘下來，用藍布包好揣進懷裡，指尖按著布包的位置，那點沉甸甸的分量讓她心裡踏實了不少。
何雨柱見姐妹倆都紅了眼眶，連忙打圓場，伸手拍了拍於冬梅的後背，又看向於莉笑道：“好了好了，莉莉要是喜歡，這鐲子就留著吧。
曉娥素來大方，送出去的東西哪有再往回拿的道理，真要還了，反倒顯得咱們生分了。”
他頓了頓，目光在兩人臉上轉了一圈，語氣裡帶著說不出的認真，柔聲道：“不過話說回來，你們倆跟了我，這輩子我都不會讓你們再吃苦受累的。
往後日子肯定越過越紅火，這鐲子啊，說不定就一直壓在箱底當念想了。”
於冬梅聽著這話，心裡那點因奶奶而起的酸澀漸漸淡了，往何雨柱懷裡縮了縮。
她的鼻尖抵著他的胸口蹭了蹭，聽著他沉穩的心跳，隻覺得格外心安，先前那點糾結也散了去。
於莉剛才提起奶奶，心裡本就堵得慌，這會兒看著姐姐依偎在何雨柱懷裡的模樣，忽然一陣眼熱。
她也顧不上彆的，幾步湊到床邊，拉著何雨柱的胳膊晃了晃，帶著點撒嬌的軟聲道：“傻柱，我也要抱抱。”
何雨柱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逗笑了，伸手把她往懷裡帶了帶，讓她挨著於冬梅坐下，低頭在她額角親了一口，帶著點寵溺的安撫：“好了好了，都抱著呢。”
於莉的臉頰挨著他的肩膀，聞到他身上熟悉的煙火氣，心裡那點委屈漸漸散了。
何雨柱看著她嬌俏可人的模樣，忍不住又低頭湊過去，輕輕含住了她的唇。
於莉愣了一下，隨即也放鬆下來，抬手摟住他的脖子，回應著這個帶著暖意的吻。
良久唇分，於莉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推開何雨柱，臉上還帶著未褪的紅暈，眼神卻透著點幽怨，伸手就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你……”
何雨柱被她這一下弄得莫名其妙，揉了揉胳膊問道：“怎麼了這是？好端端的又掐我。”
於莉鼓著腮幫子，瞪著他道：“你剛才親了我姐的腳，現在又來親我！多膈應人啊！”
何雨柱聞言哭笑不得，轉頭看向於冬梅，故意揚著聲音道：“冬梅你聽聽，我都不嫌棄你的腳，你這親妹妹倒嫌棄起來了。”
“你還說！”
於莉又往他胳膊上掐了一把，這次倒是用了點勁，“這能一樣嗎？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男人的齷齪心思，以前看的話本裡都寫過，還有人拿女孩子的鞋子當酒杯呢！”
“嘿，你這丫頭片子，淨看些亂七八糟的！”
何雨柱趕緊擺手，“我可沒那樣過，剛才給你姐洗腳，那不是心疼她累著了嘛。”
於冬梅在一旁聽著，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拍了拍於莉的手背打圓場：“好了莉莉，柱子哪有你說的那麼不堪，他就是實心眼。”
說著，她又轉頭看向何雨柱，臉頰泛著紅，聲音細若蚊蚋，“不過柱子，你往後……往後也彆再親那裡了，怪不好意思的。”
何雨柱見她也這麼說，臉上露出點不情不願的笑，帶著點口是心非的含糊：“行行行，我儘量。”
“儘量？”於冬梅聽著這沒個準話的回答，伸手在他胸口輕輕戳了下，順帶翻了個白眼，眼底卻藏著點沒散去的笑意，“我看你是沒打算聽。”
於莉在一旁看得清楚，湊到於冬梅耳邊，悄悄對著她努了努嘴，眼神往何雨柱身上溜了溜，那促狹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於冬梅被妹妹這小動作鬨得臉上一熱，剛褪下去的紅暈又騰地冒了上來，連耳根都泛著粉，趕緊往何雨柱懷裡縮了縮，把臉埋在他頸窩，聲音細得像蚊子哼：“死丫頭，你也跟著起哄。”
這麼一打岔，屋裡的氣氛倒輕鬆了不少，於冬梅和於莉姐妹倆心裡那點因奶奶而起的悲念，也漸漸被這打鬨衝淡了。
於莉瞥了眼何雨柱，嘴角忍不住悄悄翹了起來，於冬梅靠在何雨柱懷裡，聽著他和妹妹拌嘴，隻覺得心裡暖融融的，像揣了個小炭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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