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四九城,午後的日頭褪去了盛夏的燥熱,透著股清爽的暖。
供銷社後院的老槐樹枝葉沙沙響,石桌旁卻熱鬨得很——
酸菜魚的鮮靈、鹽焗蝦的油香,混著八寶葫蘆鴨裡鴨梨的清甜,早順著風飄得滿院子都是。
勾得幾個輪休的大姐拎著搪瓷缸子,三三兩兩地湊在不遠處的牆根下,壓低了嗓門嘀咕,眼神卻像被勾了魂似的,止不住往石桌這邊瞟。
“瞅瞅於莉這福氣!家裡隔三差五就拎著好東西來送飯,你看那魚,油光鋥亮的,還有那蝦,紅通通的透著勁兒,最絕的是那鴨子,皮亮得能照見人。
咱一年到頭緊著糧本過日子,未必能吃上一回這樣的好東西!”
紮著麻花辮的大姐,手不自覺地攥緊了手裡啃了一半的玉米餅子,語氣裡的羨慕藏都藏不住,話裡話外都是對這般好日子的向往。
“可不是咋地!咱天天啃玉米餅子、嚼棒子麵窩頭,嘴裡都快淡出個味兒了,有時候摻著野菜吃,咽都咽不下去,人於莉這小日子,過得才叫真滋潤!”
旁邊穿藍布褂子的大姐歎了口氣,手裡的粗瓷碗沿在掌心磨了又磨,眼神裡滿是無奈。
“話可不能這麼說,”戴頭巾的大姐實在,擺了擺手勸道。
“這年月,能頓頓吃上飽飯就不錯了,多少人家還得摻著麩子、榆錢熬日子,咱有玉米餅子填肚子,不用餓肚子,就該知足啦。”
麻花辮大姐忽然往前湊了湊,聲音壓得更低,像怕被人聽見似的。
“我聽說啊,於莉男人是軋鋼廠食堂的副主任,那地方可是肥差,食堂裡啥好吃的沒有?想給家裡帶點,還不是手到擒來?”
“你可彆瞎傳!”一個知情的大姐趕緊打斷她,生怕這話傳出去壞了名聲。
“我聽說何師傅經常去永定河釣魚,一去就能釣上百八十斤,跟從水產站躉貨似的!這飯菜香,那是人家憑本事掙來的!”
“哎呦,還有這能耐?”眾人都吃了一驚,看向何雨柱的眼神裡多了幾分佩服,“那於莉可真是嫁對人了,男人又能乾又疼人,這樣的,打著燈籠都難找!”
不遠處的於莉聽著這些話,心裡像被午後的暖陽烘著,熨帖極了。
她偷偷瞥了眼正給沈有容夾菜的何雨柱,心裡暗自琢磨:雖說這男人有時候眼神“不老實”,總愛往漂亮姑娘身上瞟。
可對自己是真上心,家裡的活計幫著搭手,有好吃的總想著給自己留一份,日子過得踏實安穩,比啥都強。
一旁的沈有容也聽見了大姐們的議論,忍不住又看了何雨柱一眼。
這人方才眼神黏糊,總透著幾分“不正經”,可聽大姐們這麼一說,倒像是個有真本事、肯顧家的實在人,評價竟比自己預想的好不少,心裡對他的印象悄悄變了些。
她收回目光,低頭咬了一小口手裡的野菜團子。
本以為不過是粗糲的麵皮裹著苦澀的野菜,沒成想一入口,鮮香就直鑽味蕾——
薄皮一咬就破,帶著香油的湯汁瞬間在嘴裡散開,青魚肉的細嫩、蝦皮的鮮醇,混著野菜特有的清爽微甜,半點澀味都沒有。
她眼睛一亮,忍不住又趕緊咬了一大口,生怕這稀罕的好滋味稍縱即逝,隻覺得這不起眼的團子,比自己吃過的任何點心都香。
何雨柱餘光瞥見沈有容吃得香甜,眉眼都笑開了,笑著遞過筷子:“沈會計,嘗嘗這葫蘆鴨,裡頭塞了鴨梨,解膩又提鮮,你這兩天身子不方便,正好補補身子!”
沈有容臉頰微微發燙,沒推辭,夾了一小塊鴨肉。
肉質酥爛脫骨,一抿就化,混著梨的清甜,果然好吃。
她抬眼看向何雨柱,心裡暗道:這人雖看著大大咧咧,可這做飯的手藝,是真沒話說。
於冬梅在一旁看著這熱鬨的場景,笑著給於莉夾了一筷子酸菜魚:“莉莉,快吃,這魚鮮著呢,涼了就差那股子鮮靈勁兒了。”
正吃著,於莉眼角餘光瞥見沈有容吃得投入,又瞧著何雨柱那眼神總不自覺往沈有容身上黏,像被磁石吸住似的,忽然生出幾分促狹心思。
她夾起砂鍋裡一顆浸得飽滿透亮的紅棗,笑著往沈有容碗裡送:“沈姐,多吃點這個,這可是我們家柱子特意給你備的,說能補身子呢,你可得多嘗嘗!”
沈有容看著碗裡那顆透著甜味的紅棗,臉頰瞬間又熱了幾分,像染上了胭脂似的,抬眼白了於莉一下,那眼神裡帶著點嗔怪,卻沒真生氣,反倒透著幾分嬌憨。
剛想開口說句客氣話,餘光又瞥見何雨柱正盯著自己看,那眼神帶著點“不懷好意”,還直往她胸前瞟,活脫脫一副“沒正經”的模樣,讓她心裡一陣慌亂。
她臉一紅,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壓低聲音嬌嗔道:“還看!”
何雨柱被當場戳破,也不尷尬,反而嘿嘿一笑,露出幾分憨態,眼神卻沒立刻挪開,像個被抓包還不知錯的孩子。
於莉見狀,又氣又笑,伸手在何雨柱大腿上輕輕掐了一下,聲音裡帶著嬌嗔:“瞧你那點出息!不會偷偷看啊,非得讓人當麵說你,就不能收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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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口,沈有容猛地一愣,嘴裡的野菜團子差點沒咽下去,嗆得她輕輕咳了兩聲,手裡的筷子都抖了抖。
她無語地看向於莉,心裡直犯嘀咕:於莉這是唱的哪出?這哪是說他,分明是在“教”他怎麼看,簡直是在鼓勵他嘛!這對夫妻,可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