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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唐玥他們惦記著的唐南和韓如鬆藏身於半山腰的一處灌木叢後，茂密的枝葉將他們的身影嚴嚴實實地遮掩起來。
唐南半蹲著身子，撥開眼前的枝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山下的戰場，心跳隨著視線中的景象起伏不定。韓如鬆站在他身後，雙手緊緊扶著身旁的樹乾，同樣緊張地注視著下方。
“小唐，下麵情況怎麼樣了？”韓如鬆壓低聲音，語氣中滿是擔憂。他的視線沒有年輕人好，這邊的距離有些遠，他是真的看不太清楚。
唐南咽了咽口水，目光緊緊鎖定在孫繼南和張大兵的隊伍上，漸漸地他眼中冒出光來。“老先生，您看，那是我認識的孫繼南和張大兵他們，他們正在收拾米國戰俘，看樣子已經控製住局麵了。”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喜悅，緊繃的肩膀也稍稍放鬆了些。
韓如鬆微微探出身，順著唐南的視線望去，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太好了，看來這場戰鬥我們勝了。”
可話音剛落，他又皺起眉頭，“隻是不知道你哥哥他們那邊情況如何，現在聽著那邊的爆炸聲可不小。還有你的小妹妹，就讓她一個人過去支援，實在讓人放心不下。”
唐南心中一緊，剛剛放鬆的情緒又提了起來。他咬了咬牙，“老先生，我看這邊應該沒什麼危險了，咱們下去看看吧。
如果這邊安全了，我會讓孫繼南和張大兵他們保護你。我要先去大哥和東子那邊看看，說不定還能幫上忙。”說著，他就要邁步向前。
韓如鬆一把拉住他，“小唐，不可莽撞。雖然看起來局勢穩定了，但難保不會有漏網之魚。我們還是小心為好。”
唐南停下腳步，思索片刻後點了點頭，儘管心中很著急，不過這裡是戰場，什麼緊急情況都有可能發生。“老先生，您說得對。那我們再觀察一會兒。”
兩人又靜靜地觀察了許久，確定下麵沒再有異常後，唐南深吸一口氣，“走吧，老先生。我在前麵開路，您跟緊我。”
他們小心翼翼地朝著山下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謹慎，生怕發出一點聲響驚動潛在的危險。
山路泥濘濕滑，唐南不時伸手攙扶韓如鬆，確保他的安全。剛走出去沒多遠，唐南突然停下腳步，伸手示意韓如鬆噤聲。
他警惕地觀察四周，發現不遠處有幾個身影一閃而過。唐南握緊手中的槍，低聲說道：“老先生，您先躲起來，我去看看。”
結果唐南的腳步還沒有邁出去，身體直接被人從後麵禁錮住。唐南眼睛瞬間睜大，手肘立刻向上準備襲擊後麵人的腦袋。
可是手肘剛剛抬起來，被後麵來人一把抓住。耳邊傳來了冷靜又低沉的聲音。“唐南，我是常隱。”
唐南抬腳的動作一頓，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常隱繼續，“不要發出聲音，趕緊跟我走。”
唐南沒有在掙紮，常隱將人放開，唐南立即回頭，在看清楚眼前穿著米國大兵衣裳的人真的是常隱的時候，唐南眼眶發熱。
“常營長，你，還活著。”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唐南還沒問，常隱已經用下巴指引了一下旁邊。
唐南順著視線看過去，就見唐勝凱正背著老先生往那些人影晃動的反方向跑。唐南再也忍不住，在看清楚那個背影和他回頭朝他一笑後，唐南單手捂住嘴巴，身體不受控製的顫動起來。
唐勝凱和常隱是同時行動的，常隱擔心唐勝凱去接觸唐南，唐南一時間控製不住情緒，畢竟現在他們與其他米國大兵之間的距離很近，萬一這邊發出聲音來，那他們就有可能暴露了。
所以常隱過來控製住唐南，唐勝凱直接去抓了韓如鬆。他這邊比較順利，韓如鬆雖然是司令，但是畢竟年紀大了，跟唐勝凱的身手比起來相差的不是一點半點兒。
唐勝凱控製住人後隻淡淡說，“韓司令，自己人。”韓如鬆就沒動了。畢竟米軍是不會這樣說話的。
幾人動作都很快，沒一會兒就與逃跑的米國大兵拉開了距離。
當唐勝凱將韓如鬆輕輕放下時，山間彌漫的硝煙還未散儘。唐南盯著父親布滿塵土的臉龐，喉嚨像被硝煙嗆住般發緊。
唐勝凱身上的米軍製服沾滿泥漿，左手臂纏著的繃帶滲出暗紅血跡，可他望向兒子的眼神卻亮得驚人，嘴角那抹笑意，和之前爸爸寵溺的看他們時一模一樣。
“爸……”唐南聲音發顫，剛往前邁了一步，膝蓋卻像灌了鉛似的發沉。唐勝凱伸手想摸兒子的臉，半空中的手卻停住了——掌心的泥汙蹭花了兒子的臉頰可怎麼辦？
父子倆就這麼僵在原地，直到唐勝凱突然用力抱住兒子，拍在他背上的手掌帶著顫抖：“傻小子，瘦了。”
唐南把臉埋在父親肩頭，聞著父親泥土混著硝煙味的衣裳，眼淚瞬間決堤。
唐南從來沒有想過爸爸上戰場會犧牲。可是當他們聽到噩耗傳來的時候，心中那種剜心之痛此刻還清晰的回蕩在身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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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南用力的抱住唐勝凱，很用力很用力。唐勝凱他們知道，當時做了那樣的局，那他們犧牲的消息肯定會傳回國內。
他知道翠翠和孩子們可能會接受不了，可是，當時情況緊急，他也是沒有辦法。
“傻小子，爸爸不是好好的嗎？男子漢，可不能流眼淚。”唐勝凱自己都沒發現，說話的時候，聲音中都在打顫。
剛剛看到大北和東子要與米軍拚命的場景還在他腦中不斷盤旋。要是，真的那兩個孩子在他眼前消失。不，他一定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孩子們還有自己的手段，他們不會那麼輕易的死掉的。唐勝凱揉搓唐南頭頂的手更用力了幾分。
一旁的韓如鬆撐著樹乾慢慢起身，渾濁的目光牢牢鎖在唐勝凱身上。經曆米軍折磨後，他身形佝僂如枯木，此刻卻直勾勾地盯著唐勝凱的側臉。
不知什麼時候雨停了，夕陽透過雲層灑下，將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處，韓如鬆忽然覺得呼吸一滯——唐勝凱挑眉時的弧度，低頭擦拭傷口的神態，甚至喉結滾動的模樣，都與記憶裡某個模糊的身影漸漸重合。
那個身影到底是誰呢？怎就那麼熟悉？
“你……”韓如鬆聲音沙啞得像砂紙磨過，伸手想觸碰唐勝凱，又在半空蜷回手指，“你……可有兄弟姊妹？”
唐勝凱轉頭露出疑惑的笑，臉頰的胡茬隨著動作輕顫：“韓司令，我隻有老婆孩子。”他沒注意到韓如鬆驟然蒼白的臉色，隻解下水壺遞過去，“您先喝口水，我們得儘快轉移。”
韓如鬆捧著水壺的手微微發抖，倒映在水麵的兩張臉，眉骨的輪廓、眼尾的紋路，竟如同一個模子刻出。
他望著遠處唐家父子低聲交談的背影，喉嚨裡翻湧著無數疑問，卻終究化作一聲歎息——在這戰火紛飛的年代，相似或許隻是命運開的玩笑，此刻能活著相聚，已是莫大的幸運。
常隱掩下眼中的震驚之色。他拳頭握得緊緊的，不知是緊張還是激動。這怎麼可能？
可是，這又為什麼不可能？韓司令這麼多年尋找兒子無果，為什麼就不能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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