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她嘴唇微微顫抖,情緒顯得格外激動,如此反應,似乎更加坐實了孫安佐心中的猜測。
孫安佐多麼希望這一切隻是一場噩夢,是自己在胡思亂想,是根本不成立的事情。
然而,現實卻如同一把無情的利刃,殘酷地擺在他麵前,不經意間將那層遮羞布撕裂,露出鮮血淋漓的真相。
見他隻是怔怔地望著自己,沉默不語,孫安儷更加心中不安,繼續開口說:“爸媽每天辛苦地上班掙錢,供我們上學,照顧我們的生活起居,你不想著如何儘孝報恩,反倒在這裡胡亂猜測自己的身世,你這樣做,還算是個人嗎?就算真有這麼回事,你又打算怎樣?難道還想回到從前的家裡去?”
這件事,就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長久地壓在孫安儷的心頭。她也很想一吐為快,雖然她知道自己絕不能開這個口,但還是不小心說漏了嘴。
“姐,你想太多了。我隻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假,給自己一個明明白白的交代。”
孫安佐說完,便徑直朝樓下走去。
唉,算了,他既然早就起了疑心,我說錯好像也沒什麼所謂了。孫安儷一麵這樣安慰自己,一麵不自覺地尾隨其後,朝著樓下的餐廳走去。
傍晚時分,孫樂誼和史玲玲夫婦二人回到家中。一家四口就此開始享用豐盛的年夜飯。
“爸,來,我敬您一杯。”
孫安佐站起身,畢恭畢敬地給孫樂誼斟滿酒,父子倆連續碰了好幾杯:“祝爸爸新年快樂,身體健康,萬事順遂。”
“好。”孫樂誼已年過半百,古人雲: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因而他的臉上透著一種曆經歲月後的風輕雲淡。
“這杯敬媽媽,祝媽媽節日快樂,永遠年輕漂亮。”孫安佐自幼就讀寄宿學校,與史玲玲相處的時間不多,所以母子之間,少了那種自然而然的親昵感。
而史玲玲,作為一名知識型女性,對他的關愛總是恰到好處,既不過分親昵,也不失慈愛。
他要是犯了錯,史玲玲會嚴厲地責罵他,甚至偶爾也會動手打他。
但她從來沒有像其他母親那樣,在他受到驚嚇時,將他溫柔地摟在懷裡安撫一番。
“好,謝謝兒子。”史玲玲與他輕輕碰杯,抿著嘴唇淺淺地飲了一口,關心地問一下:“你這次回來,打算在家待多久?”
孫安佐神色如常道:“得看公司安排了。”
史玲玲看了一眼孫安儷,繼續問他說:“給媽說句實話,在外麵交女朋友沒有?”
孫安佐一邊給她斟酒,一邊輕聲說道:“沒有,我不想結婚。”
孫樂誼聽到兒子這樣說,隻是嗬嗬一笑。
“你爸爸在你這個年齡,已經有了你大姐,開始做父親了。哎!你們這些年輕人,真不知道怎麼回事?個個不想結婚。”史玲玲說完又瞟了一眼孫安儷。
孫安儷紅著臉,低頭玩手機,裝作沒聽見一樣。
和往年一樣,吃過飯後,孫安佐便拎著一套化妝品前往二嬸家。此時,二嬸蘇玉華和她的一兒一女都在家中,正圍坐在電視機前看電視消遣,電視裡播放的正是春晚。兩個年輕人一邊盯著手機搶紅包,一邊你一言我一語地吐槽著春晚,諸如主持人的長相、口才,哪個節目精彩,哪個節目不儘如人意之類。
二嬸蘇玉華正坐在沙發上嗑瓜子,瞧見孫安佐來了,連忙起身,熱情地讓孫安佐坐到她的位置上。
孫安佐也沒客氣,坐下後便和堂兄妹們一同吐槽起春晚來。
由於傭人都放假回家了,二嬸蘇玉華便親自充當傭人,洗淨水果後端了上來。
“安佐,過年你都二十幾了?”蘇玉華坐在一旁,拿起一個蘋果,一邊不緊不慢地削皮,一邊看似隨意地問。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孫家家大業大,人際關係複雜,事情也多。二嬸突然問這個,肯定是彆有目的。
二嬸蘇玉華和二叔雖然離婚了,但依舊住在老宅。二叔再婚後,暗地裡還是把她當作妻子,遇到事情也常找她商量。
在家裡,蘇玉華表麵上還算過得去,可在外麵就不一樣了。大家都知道二叔再婚,拋棄了她,她不能和二叔一同出現在公共場合。
二叔再婚的對象韋曉曉年輕又有學曆,二嬸擔心韋曉曉和二叔生的兒子會爭奪家中的權勢,到時候她和自己的兒女在家中就會失勢。因此,她一直在不斷地拉攏孫家的其他人,包括孫安佐。
“二十五六了吧。”見他拿起一個橘子,隻顧著低頭剝橘子,沒有回應,蘇玉華便用胳膊肘輕輕地捅了他一下。
“嗯。”孫安佐看著手中的橘子,像蚊子叫似的哼了一聲。
“心裡有沒有合適的女孩子呀?”二嬸蘇玉華心裡正盤算著如何把娘家侄女介紹給他。
“沒有呢,整天在海上漂著。”在海上釣魚還行,想找女朋友可就難了。就是有,也和她說不著,她畢竟是嬸嬸,所以,孫安佐不想多談這個話題。心裡卻免不得嘀咕:今晚怎麼了?見麵都提找女友的事情,我是不是應該找個女友領回家來了。